第27章 镇国公府
春宴上发生的事, 当晚便随各自回府的闺秀一道出宫,插上翅膀绕着帝京飞了个来回。
在太后设的宫宴上,给太后送巫蛊人偶, 最后太后还要维护?当真是怎么想怎么匪夷所思。
大家不由抱团咬耳朵, 总觉这事与姬家脱不了关系。
那厢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威侯,也就是太后的同胞兄长, 这几日他适逢休沐, 上京郊园子里跟姬妾泡汤泉,一身糙肉被滋润得细嫩滑腻,人也狂悖起来。今儿回京, 他便直接去了禁卫军,想跟自己的老对手炫耀一番。
结果还没进大门, 就叫手底下人撵了出来。一通打听才知道,自己竟是突然被缴了兵权, 且还是自己亲妹主动提出来的。
一记晴天霹雳砸得他头晕目眩, 火冒三丈,想进宫问个明白, 可太后早被卫烬气得卧病不起, 哪儿还有精力安抚他?随意派了个内侍, 便把人打发了。
北威侯活了这么多年, 还没被这样怠慢过,在宫门外便跳脚骂了起来, 一口气没续上来, 也昏昏倒在了地上。
姬家本就已经为两道兵符之事焦头烂额, 现在又添一桩, 更是雪上加霜, 直觉全帝京的乌云都聚到了他们家顶上。
姬家不爽利, 卫烬就舒服了。
早间上朝,他脸上都少见地出现了笑模样,想着昨夜小姑娘乖顺地窝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批折子的时候,都克制不住心猿意马。料理完手头的事,便着急回去养心殿。
刚过穿堂,便见姜央坐在廊下打络子,时不时指点云岫几句。
春日阳光晴好,照在廊前的阶上。小姑娘螓首微垂,几绺乌发垂在耳侧,髻上一支金丝阁楼步摇随她一低头的温柔,轻轻摇曳,偶尔迸出一道金色的十字芒,那场景很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听见脚步声,她抬头望过来,笑眼里有璀璨的光,道了声:“回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计,主动迎上来,领他进屋坐好,又殷勤地给他奉茶。
他掀了眼皮一瞧,哟,连午膳都备好了。
如此温柔小意,当真比三月里的春风还蛊惑人心。
卫烬着实受用了一番,但抿了口茶,很快便清醒过来,“阿宝是不是又有事求朕?”
姜央眨巴眨巴眼,无辜地瞧他,“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呀?我关心你,就是有事求你了?”
卫烬也很想摇头说不是,奈何自己实在太了解她,平日关心他是真,但关心到这份上……
他轻哂,搁下茶盏,操着懒洋洋的声口道:“不想说就算了,朕也不问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别呀!”姜央到底是经不住他问,咬了咬唇,小心翼翼道,“大后日……我想出宫。”
哐啷——
卫烬手上一晃,茶盏磕到桌面,茶汤倾出泰半,金线满绣的衣袖被泅成了难看的深色,顺着袖角“嘀嗒”直淌,他却是顾不上打理,瞪圆了眼睛盯着姜央,嗓门不自觉拔高:“你说什么?”
见她神色认真,不是在开玩笑,他脸瞬间阴沉下来,不问缘由便驳了她的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昨儿才在他怀里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会再离开他,怎么过了一夜就翻脸不认人了?
姜央知道他误会了,“哎呀”了声,连忙解释:“我不是说不回来,只是、只是……大后日是我父亲生辰。”
卫烬挑起高低眉,更加古怪地打量她,“所以你要回去,给他祝寿?”
这个“他”字,他刻意咬得极重,里头的惊讶和揶揄都快溢出嘴角。
姜央被他噎得钝了口。
倘若换成别人家,父亲过寿,女儿回去庆贺,当真再正常不过。可换成她,那真是鸡给黄鼠狼拜年了。
扪心自问,她也极其不愿回那个所谓的家,可是没办法呀……
卫烬最懂她心思,觑着她这纠结的小模样,一下明白过来,“为了云琅?”
果然还是瞒不住,姜央轻叹口气,点头承认,“如今姜家没了太后的倚仗,处境更加艰难。父亲定会把这事怪到我头上。我在宫里头住着,自然不用担心这个,可云琅不行。留他一个人在狼窝里头,我实在放心不下。”
卫烬不置可否,只问:“那你把人接出来,打算怎么安置?朕没记错的话,他今年也有十五了吧?一个半大小子,你是打算把他领进宫来?”
自然是不能的。
宫里住的多是女眷,领一个十五岁的外男进来算怎么一档子事?
关于安置的问题,姜央昨天决定回家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想了一整夜,也实在为难得紧。
他们这些高门子女,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可身上一没有官职,二没有自己可以打理的铺子产业,离了家族门楣,其实什么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尚且可以靠力气活养活自己。
可是他们呢?
分别这三年,她也不知云琅如今长成什么样。没她看着,家里可有故意懈怠他课业,让他平白荒废?十五岁,不上不下的年纪,又功不成名不就,着实麻烦。
可纵使头大如斗,姜央还是咬牙倔强道:“我能处理好的。”
卫烬正低头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