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长安客13
真瞧不起女子,还是知道此种言语是对世间女子最便宜的束缚……听闻相公昔日有个师妹,是当今京兆府少尹韦浮韦郎君的娘亲。相公昔日面对您的师妹,也是这般态度?
“我受大理寺所托暗访查案,在堂中也未曾以任何身份欺压任何人,不知何谓‘不知礼数’?相公是针对所有人,还是独独针对我一人?”
堂外围观百姓偷偷看韦浮,并对林承窃窃私语。
韦浮微微笑了一下,颔首向众人点头。
而徐清圆这样的话,更让林承确信徐清圆和韦浮有私下交易。他满面不悦,但确实因为徐清圆提到“韦兰亭”,而眸子缩一下。
徐清圆更不待他回答,便轻声说了答案:“相公这样的圣贤人士,自然不是针对所有人,那便是只针对我一人。为何相公只针对我一个?这个答案,相公是心知肚明,不需要我说出来的,对吗?”
林承的眼神幽静如古井。
百姓们讨论不断:“什么意思?什么答案?徐娘子知道什么?”
“难道她有林相的把柄?那为何不说出来?”
“说不得是哗众取宠。她爹还叛国呢。”
徐清圆因紧张而手指在袖中掐紧掌心,她努力让自己听不到百姓们对她的质疑,目光只落在林承身上。果真,林承只是看着她,良久道:“你还是说案子吧。”
徐清圆微微一笑。
她问那叫鸢哥的侍女:“二月初九,凶杀案事发的前一日,你曾陪林女郎出门,可有此事?”
侍女悄悄看林承。
林承心里生怒,冷声:“如实回答便是!”
侍女便支吾:“……是、是的。”
徐清圆声音放柔:“你们去做什么?”
侍女:“陪女郎买颜料。”
没有人呵斥她,她说话便流利很多了:“我们娘子作画时喜欢一种颜料,她自己调不出来,但是府外有一个工匠女调的颜料很合我们娘子的意。
“娘子出门就是去买颜料作画的。”
徐清圆:“但是你们没有买到。”
侍女点头:“是……娘子与那工匠女约了,说三日后再重新取颜料。”
徐清圆:“林女郎喜欢作画吗?”
侍女:“算喜欢吧。娘子近日心情烦闷,只将自己关在家中写诗作画。这应当不算不喜。”
林承眸子暗缩。
他已知徐清圆的意思。
他的长子林斯年沉静无比地立在公堂上,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林斯年目光并不放在公堂上,似乎他妹妹的身死,他毫不在意。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徐清圆的声音。他想这声音不急不缓如雨滴一样,真是好听。
好听,却很遥远。
堂中徐清圆仍在问侍女:“那日你曾经离开林女郎一个时辰的时间,是不是?”
侍女:“……是,我、我回了趟自己的家,见兄长与嫂嫂。”
徐清圆:“你在相公府上做事,是相公府中最受宠爱的林女郎的贴身侍女,你当很是风光才是。但是你有一家人要养,你嫂嫂又怀了孕,你与你嫂嫂说,下个月月俸到了,再来看他们。”
侍女目有郁郁,忐忑不安地点了头。
接下来,徐清圆让侍女的兄嫂,以及那位工匠女登堂,证明所言不虚。
张文起初目光迷离,听到这里,不禁拍掌,明白了:“你是想说,林女郎不会主动自尽……她明明和工匠女约好了三日后取颜料,对于一个爱画之人,她不会主动爽约。
“而这侍女更有兄嫂一家人要养,她更不可能在指望林雨若的时候,主动杀害林雨若。”
徐清圆微笑颔首。
林承在旁慢慢说:“鸢哥亲口承认自己杀害了若若,你们如今凭着几个人的信口雌黄,连证人自己亲口说的话也不信?”
徐清圆向林承行礼:“相公莫急。我相信这位叫鸢哥的侍女表面上待林女郎殷勤,私下里却不喜欢自己侍奉的女郎。她嫉妒林女郎,背后说过林女郎坏话……甚至按照证词来看,林女郎去年离家出走,都是这侍女在背后刻薄的言论所致。
“但是我们按照常理来看——这对主仆已然面和心不和,鸢哥见到林女郎归来,心中难道不畏惧吗?林女郎去年腊月便已归长安,今年二月才遇害……一个小侍女的复仇,时间未免更久。”
她垂目,轻声:“我相信一些证词说的不错,林女郎活得很不快乐。
“母亲是一国公主,父亲是一国相公,未婚夫是她喜爱的韦郎君,侍女是她幼年时亲自挑选的贴心人,手帕交都是身份相同的贵族女郎,曾经有过龃龉的兄长也受到她的鼓舞而和她感情不错……她似乎应该很开心。
“而这正是她最可悲之处——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幸福、开心、快乐,她的委屈无奈愁苦便都如同矫情戏子一般。她活得越来越苦了,但是没有人在意。
“母亲高贵天真,有着掌权人天生的贵不可言之命,不将他人放在眼中。这样的母亲,对她的疼爱便是将好物堆到她面前,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父亲是人人敬爱的相公,可是我们从行诏筹中的内容,不论真假,也依稀可辨林相有自己更为真实的一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