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马灯
放进一个空病房里面,他还没站直身体,外面就传来他熟悉的声音。
“小仰仰――”
陈仰的呼吸一停,转而变得粗重,是乔姐!她不是已经……
乔姐停在了公交的那个任务里,看来走马灯的时间线不是从头开始的,而是错乱的,康复院B区的任务在公交之前。
乔小姐一身弑杀地出现在病房门口,左眼被一道血痕划破,伤口将她的脸斜斜地一分为二,她随意抹掉嘴边的血迹,笑得疲惫又狂肆。
“小仰仰,我们运气背啊,上回第一次合作就有个杀人狂魔,这次是一打。”
“上回是哪回?”陈仰用咳嗽声掩盖自己的情绪。
“公交,纸人那次啊,我最后一个任务是杀人狂魔,陷阱题,我以为答案是所有参与的任务者,你跟我的想法不同,你说答案是砍掉杀人狂头的那个人,最后我听了你的,通关了,死里逃生。”乔小姐挑了挑沾血的眉毛,“怎么,忘了?”
陈仰脑子一白,乔姐不是停在公交那了吗?为什么会这样?哪里出错了?
他知道了!
他想起来了!
三连桥的时候,朝简说乔姐曾经救过一个孕妇,被吃了,那她应该是停在了那里才对!
因为她如果只是被吃掉了一部□□体,还留着一口气离开,朝简就会说“妇人想吃掉她”,而不是“把她吃了”。
陈仰用力咬了一下食指关节,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朝简不是,他可以被信任。
所以,这个现象只有一种可能,乔姐刚才说的是真事,她完成了公交的任务,后来在某个任务里死于被她接生过的孕妇手中。
至于他看到的乔姐在公交上的结局,那是他的……幻境。
陈仰想笑,如果他上一个走马灯篇幅里的乔姐没任务失败或者主角就不是她,那他还会继续以为这都是真的,一切所看所闻都是真的。
规则又让乔姐出现在他的走马灯里,它这么安排,是在明确地告诉他,走马灯不全是走马灯,还有幻境混在其中。
规则像是在哈哈大笑着跟他说:“傻逼,这是最后一关啊,你以为你看电影一样回顾完过去的一些重要节点就能出去?想得美,我的目的是要你分不清走马灯和幻境,那才是最后一关的真正意义。”
陈仰面对流血流泪的老队友和搭档,垂在裤缝边的手指握成了拳头,他现在确实已经分不清了,分不清哪部分是曾经真正发生过的,哪部分是幻境,幻觉。
只有走出终点,才能记起真实的记忆。
陈仰咽下喉间的铁锈味道,没事,不管规则要他看什么,他看就是,不要管真假。
不行!他做不到!陈仰的阈值不断下降,眼底的理性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他会控制不住地想要辨认真假,再一一挑出来分成两个区域。
这会让他的精神崩溃。
陈仰听到了孙文军的喊声,他的身体习惯了老搭档,不自觉地跟了出去。
当他遗漏掉,朝简对他透露的有关乔姐的死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就出问题了,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大意了,他光顾着看过去的一幕幕,为过去喜怒哀乐,沉入了进去,没费心揣测规则的套路。
陈仰被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笼住,胃里有酸水往上涌。朝简的最后一关全是幻境,丁会春是人生有什么,走马灯就有什么,他自主地认为朝简之所以那样,是因为进去的契机导致的,而他自己会跟丁会春一样,走马灯就只是走马灯,可实际上他是各占一半。
每个人最后一关的设置都有不同……
陈仰的眉心紧紧蹙在一起,原以他不忘初心就可以了,现在看来,是疯了还能保持初心,那才可以通关。
呵。
陈仰望着长廊这一堆那一堆的血肉和内脏尸骸,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都是幻境。
“不要当真,不能当真,这肯定是假的……”
陈仰喃喃自语,下一秒就本能地冲向孙文军,挡下了甩到他脖子动脉那里的铁钩。
小臂被当场钩穿!
就像是给猪肉削皮一样,那钩子在他的皮肉里扯拽了一下,皮跟骨肉直接分离。
“不用管我……”陈仰哆嗦着看痛苦不堪的孙文军,牙齿打颤,“去值班室。”
孙文军还要说什么,陈仰一个眼神过去,他就不动声色地侧身,抓着匕首的长臂猛然一挥,匕首割掉了藏匿在角落的病人的脖颈。
这是搭档间的配合。
陈仰任由孙文军将他血流不止的小臂伤口裹起来,他进来的时候是任务后期,线索背景全都查出来了。
B区作为任务者的重置地,是所有任务背景里的重中之重,会有不同的剧情设置。
这批任务者们进来的时候,一楼大厅全是医生护士的尸体,病人暴|乱了,任务从逃亡开始,他们要冲上五楼,找到一个曾经死去多年的老护士,把她护送到一楼值班室。
到了零点,她就会摇着铃铛上楼,给那群害怕她的病人们喂药。
病人们就会安稳下来。
谁知大家牺牲了大半队友,好不容易找到任务目标,将其护送到四楼的时候,有个任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