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瑟崔熠
第二日见了崔熠, 周祈自然要可着劲儿嘲笑他。
“崔少尹,你不是不婚不娶保平安吗?”周祈上下打量锦袍玉冠的崔熠, 啧啧……
崔熠大咧咧地一腿蜷着一腿垂地坐在周祈家堂中坐榻上, 笑道:“家祖母给相看的,我若不应着,岂不是不孝?”
“呵,好像旁的那些小娘子不是长公主给相看的一样……”周祈揭他底子。
谢庸微笑着在一旁喝冰镇饮子。
崔熠想了想:“这大约就像吃饭, 吃前面那些碗的时候都不饱, 吃到第八碗,饱了,阿彤便是这第八碗。”
嚯,连小字都叫上了……“你若是早遇见这位有才有貌性子也好的‘阿彤’, 怕是早就饱了。”
听周祈夸裴小娘子, 崔熠到底绷不住得意地笑了,承认道:“或许还真是。”
周祈也笑起来, 崔熠这嘚瑟样儿真是让人没眼看。
谢庸亦笑。
崔熠贱兮兮地道:“不瞒你们说,我半月前才头一回见她,至今也不过见过三回,第二回见她的时候, 我就开始翻书给我们以后的娃娃取名字了。”
周祈刚端起饮子喝一口,差点让崔熠的无耻呛着,咳嗽两声,好赖没喷谢庸一脸饮子。
谢庸笑着皱眉,递给她帕子, 又瞪崔熠一眼。
周祈接过帕子,抹一把嘴角,“你们男的,都这样儿吗?还是独你更‘深谋远虑’些?”周祈不免好奇,像自己这般觊觎谢少卿,也想不得这么深远……
崔熠自然听出周祈的讽刺:“都这样!不信你问老谢。”
周祈扭头看谢庸。
谢庸摇头:“不是。”端起饮子浅浅地喝一口。
看谢少卿肃然沉静的样子,周祈觉得,大概还是小崔格外无耻一些,不愧是自己的朋友……
谢庸看着长案木纹的目光很是柔和,又有些怅然,照着自己与阿祈这样儿,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抱着糖匣子的豹子奴。
崔熠“嘁”一声:“我也是瞎问,老谢万年老光棍,他知道什么叫心动?”
谢庸抿一下嘴看崔熠。
崔熠挑眉抬眼,一脸的不服来战。
若是旁的,周祈就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学着赌场中人吆喝“我押谢少卿”或是“我押小崔”了,但此事谢少卿之输有自己大半关系,周祈未免有些心虚。
周祈赶忙笑道:“小崔你这先吃着小灶的,在我们这些饿肚子的面前吧唧嘴,不厚道了啊——”
崔熠闻言越发得意地扇起了扇子。
周祈看谢庸,谢庸垂着眼,神色肃然。周祈不免有些心疼,安慰他道:“好饭不怕晚……”
谢庸看她一眼。
周祈知道自己又造次了,只得咧嘴一笑。
谢庸垂下眼去。
崔熠却笑道:“其实老谢真还不晚,再等几年也使得,多少我跟老谢这个年纪的读书人还是白身呢,都等着及第以后再娶妻。倒是阿周你,小娘子家家的,过了年岁就不好找了。阿周,你觉得南阳侯次子段明杰怎么样?”
谢庸咳嗽一声:“显明,京兆府本季该与大理寺交割的刑案卷宗还未交割呢。”
“我记着呢,晚不了。”崔熠道,“阿周,你发现没,他每次见你都面庞红涨,还总偷看你,我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他。我拷问他,这只呆头鹅果真存了念想儿,托我打听你的心意。他虽是嫡出,却非长,我嫌他不能承爵,人又有点憨气,配不上你,故而先前未曾与你说。昨日晚间宴会遇上他,他又问。难得有情郎,他也没那么些纨绔们的毛病,日后若成了亲,肯定都听你的……”
谢庸再咳嗽一声。
周祈不待他再催崔熠旁的公事,忙道:“我这么奸猾狡诈,跟这种老实人,不合适。”
“你果然看不中他,那你觉得——”
周祈赶忙打断他:“别了,别了,小崔郎君,小崔少尹,你再让我松快些日子吧。”
看着周祈,崔熠摇头叹道:“浪子!”
周祈冲房梁翻个白眼儿,某人刚不浪半个月……周祈知道崔熠这是怎么了,他与裴小娘子情投意合,觉得情爱滋味甚美,便想着让兄弟们都尝尝。
周祈脸上活泼气消了些,其实崔熠可以让长公主帮谢少卿留意着,找个有才有貌温柔大方的小娘子,就如裴家女郎这样的,与谢少卿弹琴吹箫作画吟诗观花烹茶,多好……
周祈笑一下,到时候他们两口子月下奏曲子,自己也能隔着院墙享享耳朵福。
三个人胡拉乱扯着,时候过得飞快,到暮鼓时分,崔熠才走。
站在周祈家门口,看崔熠带着绝影走了,谢庸问周祈:“过来一起吃饭吧?不知道唐伯今日做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周祈扭扭脖子:“今日累,也不饿,不去吃了,省得吃多了,又不消化。一会儿我去粥铺子喝碗粥,啃个鸡爪子就行了。”
谢庸看看她,并不勉强:“嗯,早点吃了早点歇着。”语气中带着些不自觉的小心。
周祈一笑,摸摸钱袋子带着呢,干脆锁上门,对谢庸挥挥手,晃着钥匙,轻快地往小曲西头走去。
怕她不自在,谢庸只看了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