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头(林晨阳让林晚照跟方红去厨...)
林晨阳让林晚照跟方红去厨房准备午饭,他叫着兄弟二人单独到书房说话。
林晨阳有多年的读书习惯,现在仍会每日。木茶几上放着一本书,他随手合拢放到下层去,请刘家兄弟二人坐下,重新沏茶。
“晨阳哥,我来。”刘爱军要去接茶壶。
“你就别占手了。”林晨阳给大家换了新茶,说刘爱国,“爱国也别急,原就是家里的事,咱们慢慢说。”
刘爱国激动的情绪渐渐缓和,他单手捂住脸,“我真是不知道照儿是怎么了。”
“二哥,也就是嫂子要买几件衣裳的事,不值当的。”
“你们不知道,突然间就总是花钱,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刘爱国又说了一遍,可见实在是想不通到了极点。
林晨阳递杯茶给他,“喝茶慢慢说。”
刘爱国从林晚照大手大脚买那些贵菜,成天不是鸡就是鱼,一直说到买手机买衣裳,他满面愁苦的同林晨阳道,“大哥,孩子们在城里过的不容易。现在虽比以前好了,我总想着,能帮孩子一把总要帮一把的。”
“我也听晚照说了。她说起这些年的不容易,当年为了供孩子上学,一年一年的,过年才舍得吃回肉。大半辈子,你们都不容易。现在日子好了,她心疼你,就想改善一下生活。你喜欢吃小笼包,她就每天早上出去买。以前你舍不得吃鱼肉,总是把鱼肉给孩子们吃,自己扒拉鱼头,她就想买肥鱼给你炖,叫你吃个过瘾。爱国,你的苦,晚照不说,可她记在心里。”
刘爱国想到这些年的苦日子,也有些感动。刘爱军趁机劝道,“二哥,二嫂是心疼你。你想想,咱以前日子苦,没有,没办法,就得挨着。咱拼了命的种地,供孩子们读书,把孩子们都供计出来,是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过日子么。”
“我不是舍不得吃喝,可也得有个够啊,她花钱忒狠了。”刘爱国也不怕林晨阳不爱听,“大哥,我知道这话不好听,可我家里比不了你们。不省着细着,哪儿攒钱去。”
“那我问你,一年十几万,她花了多少?”
“手机就一千,洗剪吹染发,我俩一百五,她头发长,给她算一百。还有前儿买的那一屋子衣裳,也得三五千。全村儿都轰动了,没这么花钱的!”
“行,咱们往多里算,衣裳算五千,再加上手机一千,剪头发一百,她一共花了六千一。怎么了,一年十几万的房租,就是分着算,也有晚照的一半,她花六千一,花她自己的钱,不行么?”林晨阳有些生气,问刘爱国,“她以前买过没?”
刘爱国不说话了。
“她二十岁跟你结婚,四十年了,花六千一买衣裳买手机剪头发,这不行么?”
刘爱国被问的不能应答,他说不出那句“不行”,因为这也忒刻薄。可他也不能说“行”,他依旧不赞同林晚照的所做所为。
刘爱国心里委屈的不行,“大哥,我也没这么买过啊!我也不买衣服,我们还像以前那样过日子就好!就是她爱吃好的,我也没二话,可这么大手大脚不行啊,有多少家业禁得住这么花。”
“爱国,以前那样过日子,是因为没钱才那样过。现在有钱了,为什么还要那样过?你没钱,媳妇跟你吃苦。你有钱,还让媳妇跟你吃苦么?”
“我,我这不是想给孩子们攒点么。”
林晨阳拧起眉毛,以前觉着刘爱国这个妹夫为人老实,如今看来,这老实竟是泥古不化。刘爱军机伶,见林晨阳脸色不好,忙劝二哥,“二哥,嫂子想买两件好衣裳,也是想过年亲戚走动时体面。不说别的,儿媳妇们见了,也得说公婆鲜亮。成天穿那两件旧袄,知道的说你们节俭,不知道的还得说是儿女不孝顺,怎么儿女一个个都大衣皮鞋,单你们老两口破衣烂袄的!我早想说了,别成天介瞎节俭,该花就花!”
“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刘杰他们工作都不错,你省着什么呀!跟我嫂子辛苦一辈子,也该享受享受了!”刘爱军也不觉着林晚照有错,女人嘛,哪个不爱买衣服。穷的时候买不起,有钱都爱买。
“军儿,咱们庄稼人,得过本分日子。”刘爱国有稍稍一瞬的茫然,但很快坚定的重复一遍,“咱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得本分过日子。”
刘爱国像一头终年在田地里耕耘的老黄牛,他不明白,现在犁田都是用机械了,他这头老黄牛可以歇一歇了。他不明白,现在已经是新的时代,他的生活不再是终日劳作身无分文了!
他更不明白,时代像一辆轰隆隆一往无前的列车,他被裹挟在这趟列车上,随着时代的洪流驶过贫瘠,已经来到一个物资丰盈、万象更新的时代。
刘爱国始终是他的老观点。
他还要奉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套生活法则,他认为自己的生活就应该是苦的,哪怕有了钱,除了基本的生活开销,也不能多用一分。
多用一分,就是罪孽。
因为,他打骨子里认为,他不配过好日子,他怕折福,他怕折寿。他要把自己的一切献祭出去,给他的孩子们。
他要剖出心,流尽血,砸碎骨头,榨了油,一滴不剩的献祭自己。
他不只自己要这样做,他还要求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