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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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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神仙才能吃到的美馔。

酒足饭饱之后,她到浴斛里沐浴,本来好好地绞着絁巾,脑海中冷不丁冒出两个字:“不娶。”

呵。她立时坏了兴致,绷着脸把絁巾扔回水里,力道大了点,水花全溅到浴斛外。

白芷和碧螺溜到一旁窃窃私语:今日娘子不知因何事生气,一整天腮帮子都鼓鼓的。

笑话!她心情明明好得很,她不紧不慢穿上衣裳回房,可直到歇到床上了,脊背上还有一种极不舒服的痒感。

这份痒不在骨也不在皮,若是伸到后面去挠,未必找得到地方,可若是不去管,时不时又会冒出来痒一阵。归根结底一句话:不痛快,浑身都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三天之久,久到她琢磨着做点什么找回场子了,就在此时,姨母的病情骤然加重了。

她不眠不休侍奉药石,本指望姨母身体好转,不料越治越差。

医官们个个束手无策,姨夫和表弟忧心如焚,她情急之下给父亲送信,说前头请的医官全无用,求他尽快想办法。

自从阿娘去世,她因深恨父亲从不与他写信,接连几回求父亲,都是为了姨母的病。

她不想姨母死,阿娘早早走了,幸有姨母和表姐悉心照料她,要是连姨母也走了,她岂不是又会变回孤零零的一个人。

父亲果然赶回了长夜,并在当夜请到了尚药局的余奉御私底来诊脉,可惜还是晚了,姨母的病损及了根本,拖了这些时日,已是医石无用。

姨母走的那晚,姨夫和表弟在棺椁前哀哀痛哭,她木然跪着,心知哭也没用,五岁时就已尝过这滋味,哪怕她哭得撕心裂肺,母亲也只是无声无息地躺在棺椁里。

记得母亲去世那晚,她站在灵堂里,用小小的手拍打冷冰冰的木板。

“阿娘,阿玉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阿娘,阿娘起来看看阿玉。”

府中太乱,她趁下人们不注意爬上了棺椁,母亲身着盛装,鬓边贴着花黄,安静柔美的面庞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她笨拙地爬进去,冲母亲伸出胖胖的胳膊:“阿娘,抱阿玉睡觉觉。”

母亲不理她,她小声啜泣,把自己的脑袋贴到母亲胸前,握紧小拳头说:“阿娘别生气,阿玉乖,阿玉帮阿娘打坏女人。”

她幻想醒来母亲就会理她了,依偎在母亲怀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也许是心里的祈祷起了作用,半梦半醒间她跌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可等她充满惊喜地睁大眼睛,对上的却是父亲满是胡茬的憔悴脸庞。

父亲表情哀伤,眼眸里布满血丝,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她怔忪了一会,猛然想起父亲身边的那个女人,不由哇哇大哭起来:“我不要阿爷!阿爷是坏人!我不要阿爷抱!”

父亲潸然泪下,双膝一矮,抱着她跪到棺椁前,无论她如何哭闹,都沉默得像一座山。

她大声抽噎,在那一瞬间,终于意识到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恐惧的滋味无限扩大,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她踢打父亲,放声尖叫:“阿爷是坏人!是你害阿娘生的病!”

回忆到此处,那种悲凉愤懑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来,她茫然去抓襦裳的领子,忽有人在耳畔喊:“阿玉,阿玉!”

滕玉意回过神,看着姨母那张跟母亲相似的脸庞,心里依旧满是酸楚,她呜咽着扎进姨母怀里:“姨母。”

杜夫人呆了一呆,表情随即温柔下来,抬起手来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下轻抚滕玉意的后脑勺:“好孩子,这是怎么了?定是那怪物把你吓坏了,有姨母在,什么都别怕。”

她们刚进屋,蔺承佑给的药瓶就在手里,滕玉意环顾四周,迅速平复了心绪,打开瓶盖,一下子倒出三粒丹药:“姨母,我们先分头服药。”

杜夫人喜不自胜,“哎”了一声,自去安排。

端福躺在廊庑下,滕玉意拿着药去外头救人,董县令家的管事娘子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来,干巴巴笑道:“滕娘子,方才老奴说错了话,老奴给娘子磕头赔罪,但我家二娘急等着救命,滕娘子快把丹药给老奴吧。”

滕玉意横她一眼,这主仆俩缺德事没少做,依她看一点都不无辜,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公然见死不救,委实说不过去,于是微微一笑,慷慨地打开瓶盖,谁知只倒出一粒药丸,里头就空了。

受伤的还有两人,一粒可怎么分?管事娘子面色变了几变,那边只是个老仆,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药只剩一粒,当然要留给她家二娘,于是赶忙上前抢夺:“老奴先替二娘谢过了!”

不料滕玉意身子一偏,抓着那药就奔向端福。

管事娘子嗔目结舌,眼看滕玉意一溜烟跑了,她气急败坏跺跺脚,回身下了台阶,眼含热泪望着蔺承佑:“世子,我家二娘命在旦夕,滕娘子拿了你的药却不肯施放,岂不白白辜负了世子的高义之举。”

蔺承佑毫无反应,管事娘子咽了口唾沫,仍硬着头皮捱过去。

“世子,那丹药……”

无意中往庭中一瞥,她吓得一哆嗦,只见安国公夫人的脸说不出的怪异,乳白色底子透出光光的亮彩,不像人的面皮,倒像上等的邢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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