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他只怕他来晚一步、怕他走错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信宿了。
没有人能知道在与信宿彻底失去联系的那几个小时里,林载川都经历了什么,那是在精神已经濒临决堤的情况下,预设信宿还活着,不出一丝差错地制定完成所有计划、甚至还有一套行动的备选方案,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里把信宿和张同济救出来。
信宿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让你担心了。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载川,如果我没有提前一个人赶来,这一定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在我跟我父亲之间,你要做出怎样的选择?”
林载川的喉结轻微滚动。
理智上他当然清楚信宿的做法是正确的,他独自前去刺探消息,然后由薛平把消息送到市局,以此做出最精确的反应——在完全不考虑信宿的死活的情况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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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信宿是有惊无险地赌赢了。
林载川极为缓慢地吐出一口气,那僵硬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信宿这样贴在他的身上,感觉林载川竟然在轻微的发抖。
那大概是一种无法排解的、堆积到了一定程度的“后怕”。
信宿贴在他的耳边说:“对不起。”
他又说:“我爱你。”
他几乎是呢喃着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以后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好不好?”
林载川转过身看他,信宿的脸色还是很差,透明的鸢尾花一样苍白,眼里微微带着一点难过的湿意。
看到林载川终于肯面对他,信宿双手抱住他,紧紧靠在他的怀里。
他有些可怜地说:“你不理我,我会死掉的。”
信宿这句话并不是示弱或者说是威胁,是一句事实,他像失去了唯一的宜居土壤,生命力在迅速流逝的、枯萎的花朵。
林载川终于抬起手,手心拢在他的后颈处,另一只手把他抱在怀里。
他的声音极为沙哑道:“不要……不要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这句话林载川对他说了很多很多遍。
对于林载川来说,他对信宿已经没有底线,无论他要做什么事都可以,只是……
只是不要在他力所不能及的地方、不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不要让我无法保护你、不要让我不能确定你的安危。
信宿被他抱着,很快感觉到肩头传来一股微凉的湿意,甚至打湿了他的长发,湿润逶迤地缠绕在肩颈的皮肤上。
那像滚烫的岩浆惊落在他的心上,信宿有一瞬间甚至是大脑空白的,一句安慰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他,一次又一次重复,不会离开。
呜——
海上轮船发出一声浑厚的鸣笛声,岸边的鸥鸟骤然惊起,扑簌簌振翅远去。
轮船已经在码头附近停靠,周风物的人听到鸣笛声从集装箱里走出来,走到了甲板上,直奔轮船侧翼而去。
眼睁睁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犯罪分子堂而皇之地登上船,一个脾气有点急的警察忍不住道:“林队,我们就看着他们这么离开吗?”
林载川看了眼一直安静的手机。
时间过去三十分钟,市局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以周风物的性格,一定是确保正面战场安全了,才会把血清送到警察的手里。
他轻声说:“再等等。”
一个通讯兵道:“到了海上,受到各种卫星因素的干扰,通讯器未必能有信号,咱们的人有可能联系不到我们。”
旁边的武警道:“我水性好,大不了我一直下水跟着他们!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去哪!我还不信了,在咱们的国土上,还能让这帮人撒野!”
林载川从平板电脑上调出附近
() 的海域图(),
“㈨(),
路线向外延展,周风物他们只可能有三个登陆地点,先去联系各个登陆地的码头和港口安保部门,从现在开始,所有区域的船只与人员都要严格排查,一个都不要放过,不能让周风物再次登陆。”
“是!”
二十分钟后,游轮已经彻彻底底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周风物离开浮岫海域——
林载川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贺争的声音透过来:“林队!我们门卫室收到了一个快递!我们打开看过了里面是一支冷藏针剂,不确定是什么成分,要现在给张先生注射吗?!”
周风物说那是血清,可他们甚至无法确定里面的成分到底是什么,说不定还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但是拿去化验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已经五十五分钟、马上就要到了一小时了!
再拖延下去一分钟对张同济来说都是生命危险!
到底要不要注射这个来历不明的针剂?
林载川转过头,目光看向信宿。
这是他的父亲,信宿在这件事上有绝对的决定权。
信宿接过电话,语气平静道:“注射吧。”
已经没有比蛇毒发作更坏的结果了,而且以信宿对周风物的了解,他不会用“撒谎”这种低级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