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br> 看守她的人得了吩咐,她之后的日子果然一天天地难熬起来。 白日里不给她吃喝,夜里趁她睡的时候,往她嘴里灌米粥。 昏昏沉沉时被灌了不少进去,等她清醒了,却又继续不给吃食。就这么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 鼻下奶饼的香气越来越浓郁。她在草褥中央摸出了一块奶饼。 那是梵奴送来的小包奶饼的最后一块。香气浓郁,她藏在草褥里,每天晚上吃一块。 指尖用力,她在黑暗里把奶饼掰开,手心里出现了最后一张字条。 上面写的四个小字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 她垂看了半晌,最后借窗外升起的月色,指尖勾勒,默念那四个字:“之子于归。” ———— 这日的清晨,安静久的石室里突然出现了众多的女婢仆妇。 连续几日忍饥挨饿,她这两日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气。当众多目光炯炯的视线,她故做出更加羸弱的模样,连续几下坐不起身,气喘吁吁地躺回去。 穿戴面的内监出现在她面前,满地端详。 “好好一个小娘子,自己把自己折腾成半死不活的样子,何必呢。朝廷赐下恩典,旧朝琅琊王的恩怨不和小娘子计较,今日就是小娘子的册封仪典,出去以后就是金枝玉叶的郡主了。太子殿下恩准,给食水,好好打扮起来。” 几个身强壮的仆妇过来压住她,往她口中强灌了半杯浆汤。 她一口口地往外吐。 今日灌进来的浆汤滋味格外甜腻,有几口呛进喉咙里,甜腻的滋味从肠胃里泛回嗓子,她干呕了几。 几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搀扶起身,洗沐打扮,梳篦长发,从里外换了簇新的锦衣。 宫婢细细地洗沐她的及腰长发,布巾一寸寸拧干发尾,梳篦整齐,小心地挽起发髻。 挽的也不是惯常的流苏髻,而是宫里时兴的飞仙髻。 铜镜搁在面前,清晨的光线从头顶小窗映照进石室,铜镜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形貌。 她比之前明显瘦了。失去几分少女的柔软明媚,眉间泛起凛冽冷。乌发如云,飞仙高髻更加凸显五官的清冷气质。她直视铜镜里陌生的自己。 宫婢捧来满盒的珠玉,细细地装点她发髻鬓角。 鸾凤步摇,东珠耳铛。掂起一支玉簪,即将插在发髻间时,阮朝汐开口说,“换一支。” 宫婢惊疑地停手。 “我不喜玉簪。”阮朝汐盯铜镜,“换一支精巧的金簪。” 金簪插在发髻间,几人把她扶起,一左一右搀扶出去石室。许久不见阳光,骤然出现在晨光下,刺激出一层薄薄的泪雾,她猛地闭。 “哎,拿黑布把睛蒙住,当心伤了郡主的。”在旁边指点的内监是东宫心腹,名叫石康来,她日日听传话,音也听熟了。 走出了几百步,石康来叫来步辇。阮朝汐被搀扶坐在步辇上,摇晃出中途,双目见光的刺痛褪去,她一把扯下了蒙黑布。 们在沿宫道前。 出松柏堂,云龙门,沿直道往北,过尚书省,前宫道往左便是万岁门,步辇却转往右去了,过了掖庭,沿东边建春门长道拐去了皇城最北面的华林园。 一座精致大庙远远地出现在视野里,前大雄宝殿巍峨矗立,后园林修建众多供奉灵位的白塔。 一滴细小的汗从白皙额头边渗出,被她抹去了,手指用力撑住了步辇。 为何带她去净法寺? “今日是郡主的好日子。” 石康来笑道,“册封圣旨出了宫。圣特言道,当白鹤娘子的面宣读,好叫们母女的名分正式定下。从此以后,郡主就可以堂堂正正在京城里母女团聚了。” 细小的汗珠源源不断地从洁白额头渗出,后背渗出了薄汗,她抬手挡住暮春过于煦暖的日光。 步辇在华林园东边的小门停下。 敞开的小门对面,就是净法寺后园林。 满都是大片的垂丝海棠,暮春盛放时节,大片海棠嫣红似云霞。她在满园姹紫嫣红之间,迎面看了母亲蒙面的白纱。 对视的瞬间,白鹤娘子中迅速浮起了泪光,却又在众人面前强自镇定,快步迎上来。 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白鹤娘子亲自搀扶她下步辇,泪光闪动,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寻常的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