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r> 阮朝汐躺在卧床里,透过半开的窗,望窗外。 她毕竟已从梦中醒来,窗外最浓黑的夜色逐渐淡,东方升起浅白,另一个晨曦就要到来了。 鼻下传来了酪浆香。 她的院子晚不留人。清晨会有管娘子遣来的女婢入院,洒扫庭院,偶尔给她煮一碗酪浆。 女婢烹煮酪浆的技艺平平,她喝了一次就说不必再煮。女婢乐得,果然也不再替她煮。 今日不知何,院子外传来的酪浆香,闻着却格外地甜香扑鼻。 阮朝汐洗漱穿戴好,推开了房门。迎面的庭院景象叫她微微一怔。 坐在蔷薇花架下准备酪浆的,并非是女婢。 女婢在庭院里洒扫,荀玄微不知何时入了院,此刻正倚坐在蔷薇花架边,石炉下点燃松枝火。 奶白色的酪浆在锅里咕噜噜沸腾着,他的右手依旧被纱布层层叠叠包裹,左手握着长木勺,往锅里添加半勺羊奶,再搅一搅。 诱人的甜香顺风传入院落各处。 阮朝汐披衣站在门边。她从浓郁悲伤的梦境里醒来不久,湿润的眼睫还未干,眼的场面让她有点恍惚。 她记得他不喜羊奶腥膻,来和羊酪不沾边的? 带着几分刚起的恍惚,阮朝汐花架旁的食案处,跪坐下来。木勺正好舀起一勺热腾腾的酪浆,瓷盅往她这边推了推。 “只余一只手方便,想多做些旁的也做不了,想来想,尚可以煮酪。试试看,滋味如何?” 阮朝汐吹散热,抿了一口,滋味比寻常喝的酪浆淡了不,口感居然很不错。 伤了手告假的郎君清晨来她的院子煮酪,实在过于离奇,她捧着瓷盅口啜饮,打量他此刻的色尚可,昨夜应该睡得不错。 “三兄心意到了即可,不必自己动手。” “阿般不必客。动手做,讲究的是心甘情愿。” 荀玄微抽出几根松木枝,锅子里煮沸的泡立刻了,他握着木勺搅了搅,从容说道, “你年岁渐长,牡丹香而蝶自来。萧昉似乎盯了你,他出手阔绰且性情难缠,沾就难甩脱,莫要被他表面的爽朗热情骗了。” 阮朝汐:“我未搭理他。谢三兄提醒。” 听到那句“三兄”,荀玄微莞尔,视线轻飘飘地看她右手。阮朝汐的手藏衣袖里,换左手端着瓷盅。 当着满庭院洒扫的仆妇女婢,他说话还是兄妹相称,滴水不漏。 “阿兄你多做些,你看在眼里,只管用着。以不管在京城遭逢了哪家儿郎,莫听他花言巧语,只看他你做什么。凡做的不如阿兄的,全数不要放在眼里。” 他给自己面也盛了半盅淡酪。 “阿般见谅,试过七八种酪浆,实在不喜浓酪,淡酪尚可入口。” 不能动弹的右手支撑食案,左手持汤匙动搅动几下,饮了一口。阮朝汐的瓷盅停在唇边,凝视他的动作。 察觉她的眼神,荀玄微失,“看什么,未见过我饮酪?” 阮朝汐比划了一下嘴角,递过丝帕。 丝帕拭过唇角时,她的视线抬起,盯了眼对面沾染了湿意光泽的形状优美的薄唇,很快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