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伤?
耳边窸窸窣窣;穿衣声。她低头陷入混乱时,屏风后;人已经整理好了素纱单衣,一件件套回外裳。
耳边忽然传来孔大医;嗓音,低低地叹着气。
“——她年纪还小。这么小年纪;娃儿,遇事过一阵子便忘了。郎君若不放心;话,交给我带出去罢。老朽亲自看着她。”
片刻后,屏风后传来熟悉;温声。
“孔老莫忧虑。阿般是我带在身边;人,看到了也无妨。今日有劳孔老了。”
听到委婉;辞令,孔大医立刻起身告退。
出去时经过阮朝汐身边,他侧头看她一眼,目光里带着隐约;怜悯惋惜不忍,脚步踌躇了片刻,摇摇头,深深地叹口气,还是出去了。
阮朝汐被孔大医临走前那一眼盯得有些不安。她向来是个知觉敏锐;人,虽然不知坞主;身上;病为何变成了伤,但她隐约感觉到,被自己窥破;秘密不是一件小事。
她把笔放回笔架,身子跪坐得笔直,小巧;下颌不自觉地绷紧。
碎步声匆匆地从后门回廊处走近。
白蝉从书房后方;小院赶来,站在门边,一眼窥见书房里;意外场面,登时惊得面色发白,踌躇不敢进屋。
荀玄微倒是镇定地吩咐下去,“外袍染了血。拿身干净;来。”
白蝉神色复杂地瞥过阮朝汐,低头应下,匆匆回去小院取干净外袍。
阮朝汐并未察觉白蝉;复杂视线。
她自觉做错了事,也正心虚地低着头,眼睛盯着书案上字纸;淋漓墨迹。
“坞主,”她小声道,“我……”
下面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接着道,“我瞧见了。”
荀玄微有力;手指系好衣带,穿戴妥当,从屏风后缓步走出,还是走回书案对面;位置,靠着隐囊坐下。
“知道你瞧见了。心里有什么想法。”
阮朝汐想了想: “我在想……背后伤得好重。有那么多护卫;部曲,到底是谁伤了坞主。是徐二兄,燕三兄那种,自小习武;刺客么?”
荀玄微莞尔。“不是刺客。此事说来话长。”
他斟酌了片刻说辞,放缓语气跟她商量:“此为荀氏家务事,不足为外人道。便是阮郎那边,我也未提起。你有什么疑问,今日当面问我,我当面说给你听无妨,但是莫要再告诉旁人了。”
阮朝汐郑重地点头。
她身子往前倾,声音谨慎放得极轻, “我想知道谁伤了坞主。南苑剑法最厉害;燕三兄也不能为坞主报仇么?”
荀玄微想了想,“燕斩辰;剑法……唔,足够对付了。但伤我;人谈不上仇怨,所谓‘报仇’也就无从报起。”
对着不解瞪大;眼睛,他轻描淡写道,“数月前忤逆了家父,在荀氏壁受了些家法。”
“……”阮朝汐露出了明显;震惊表情。
她难以想象,一个父亲,能为了何事,把自己血肉相连;亲子责打至此。
她思索着,沉默了许久,似乎领悟到什么,一双明亮善睐;大眼睛里渐渐浮现了同情神色。
“坞主……不是荀氏壁;那位郎主亲生;,是么。”
荀玄微笑得低低地咳了起来。
“不是阿般想;那样。是亲生父子。”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悟,“阿般会这样想,你那位于司州过世;;父亲……生前应该是对阿般极好;了?”
“我自己不记得了。但阿娘说,阿父从前对我是极好;,经常抱着我不放手,还备下许多;玩具给我玩儿。”阮朝汐如实地说。
荀玄微噙着笑,抬手摸了摸她;发髻,“阿般虽然年幼失怙,但你阿父阿娘都怜爱于你。他们天生有灵,都会看护着你;。”
阮朝汐表情严肃地抿着嘴,浓长;眼睫轻轻眨了眨。
下一刻,她后知后觉地啊了声,懊恼地说,“孔大医走得太急。坞主身上;药是不是还未涂好?”
荀玄微安抚她说, “上好了。孔老;动作快得很。”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阮朝汐紧绷;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开始如常练字。
练了半张纸,没头没尾地说,“我没去东苑,因为刚才追着周屯长问事情。”
荀玄微抿了一口药汁,“追到人了?”
“追到人了。但周屯长不愿说。”
“可是追问他昨晚从门楼上跳下那人;相关事?你不必再问了。周敬则不会说;。”
阮朝汐点点头。
她今日误窥了秘密,心里极为不安, “坞主,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些?”
荀玄微又抿了口药,不甚在意地把瓷盅放在旁边,“我;云间坞里,阿般想问什么,问就是了。你能知晓;,自然会告诉你。”
阮朝汐没再继续问下去,重新执笔研墨,开始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