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泉奈劝我不要再想着取消婚约的事情,口风一向很紧的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第二天晚上我就在床头看到了宇智波斑。
这三年我依旧是没有变化的弱鸡,泉奈从精致的小男孩变成了半大小子,唯独十七岁的宇智波斑真正成为了压迫感极强的忍者。
宇智波泉奈对于这种变化除了更加仰慕自己的兄长外没有别的反应,似乎只有我偶尔会对这个自小认识的少年感到恐惧。
就像是鸡圈里的小鸡仔终日生活在屋檐上某种哺乳动物的眼皮子底下。
它不会伤害年幼的鸡仔,会一直到雏鸡的羽翼渐丰,长成它所期待的模样。
——再一口咬断它的脖子。
我见过宇智波斑训鹰,他能够一连几天不睡觉,冷漠地对视笼中猛禽凶狠的目光,无数次阻止鹰隼的睡眠,直到那只鹰露出软弱涣散的眼神。
他似乎不觉得这是很残忍的事情,也没有几日未眠的疲惫,只是兴奋地对着泉奈说道:“今年冬天可以加餐了。”
他想要的是一只驯化的猎鹰,就像宇智波一族都喜爱只要给足够的甜头就会变得撒娇粘人的忍猫。
我对猫没有特别的偏爱,这种自我意识强烈的动物,只要你露出一丝退让,它就会得寸进尺。
父亲的忍猫就是这样。即使我也是它的契约者,它对我的要求比对父亲多得多。
我被它挠花了手腕,做了错事的猫依旧趾高气昂。
之后斑就给族内所有的忍猫上了一课。
他说:“能听懂人话的畜牲更容易规训。”
斑实在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我第一次见到猫会对一个人又敬又畏。在把这群肆意妄为的忍猫们治理得服服帖帖后,他又坐在台阶上一个人晒太阳,怀里挠着花猫的肚皮。
我在忍猫中间获得了和斑的同等待遇,但我已经很难亲近这种动物了。
斑不是第一次半夜翻窗户找我,有时刚做完任务回来还没换衣服就带着尚未干涸的血迹坐在我的房里。
这在游戏卡面上或许有种战损的美,到了现实中只想把他扔出我打扫过的房间。
当然失败了。
就连仗着发育早试图在十岁前达成压制超S级忍者成就都没有达成。
“你在想什么,哥哥五岁就上战场了。”
泉奈鄙夷我天真的想法道。
这个该死的世道不给我任何幻想的余地。
十七岁的斑发育的势头早已远远甩过我,月光投映出大片漆黑阴影,高大的影子好似蛰伏黑暗的凶兽。
怪吓人的。
我想起来点个蜡烛,翻个身就被拿住了发力的手腕,一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对着我。
这个年纪的宇智波斑比我所认识的数十年之后的斑更秀气一些,眉宇间的狂傲还未转化为阴沉的戾气,眼中的勾玉凝固在那里,面容渐渐和我见过的那个他相重合。
斑的表情与他所说的话相当割裂,问我是不是根本没有喜欢过他。
这种仿佛三流肥皂剧的台词,在他的口中说出了恐怖片的效果,虽然看上去是宇智波斑的一贯风格,但霎时汗毛倒立的我意识到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能触碰他奇特脑回路的任何一个雷区。
但他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仿佛从我的表情中就猜到了答案,直接捂住了我的嘴巴,不给任何狡辩的机会。
“你一向很会说话。”他说:“但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这种时候,随便一个幻术都能让我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倒出来,可斑偏偏不这么做。
他是个非常残忍的人,纵使其他人不这么觉得,但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疑是一件残酷的事。
毕竟我作为宇智波所生活的十五年,仅仅是炼狱中不断以美好粉饰的现实。
人的一生如同静水深潭不起波澜,人的命运仿佛从出生起就被决定,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存在于理所当然的位置上。
如果有人怀疑这一切,那么她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并不是我一个上辈子只知道氪金抽卡摸鱼逃课的咸鱼大学生所能面对的,人生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挂科重修,而不是自由与死亡。
我最后还是被叫醒了。
隔壁早已入眠的母亲整夜未曾出现过,就像我之前和宇智波斑吵架的夜晚一样,她如同这个家里的隐形人,却会在第二天对我指指点点,生气得不行。
但这次,她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也没有出现。
或许是没有听到,或许是遮住了耳朵,我的哭喊和求救传不进她的梦里,亦或是选择离开了这个家,毕竟我死掉的舅舅家里还有她的安身之所。
二嫁的舅妈偶尔看到我,嘴上便会说着:“还是让着点你母亲吧。”
她挺着肚子,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愁,眼神中是藏不住的羡慕。
好像在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从此后我远远望见便躲开了她,再也没有从她的新丈夫家门前路过一次。
我也向往过那些能够随意出门独当一面的宇智波女忍,在族内高高围墙内,我艳羡的目光和她们四目相对。
人类是何其矛盾的生物,她们看向我的眼神大多是恐惧和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