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18章
“镇北军驻地……”
解汿低声呢喃着,语调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之意,他完全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再次回到这里。
他是在杀手刺杀以后被人救了的,自然也是算不上逃犯。
只不过,自己没死,那人恐怕要气的七窍生烟了吧。
解汿紧咬着牙关,心中竟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发过誓的,只要他能在那日的刺杀中活下来,他一定,一定,要去找那人报仇雪恨!
他不将那人千刀万剐,就对不起解家的列祖列宗!
解汿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可那双眼眸却幽深冰冷,看的董深有些胆寒。
他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来。”
确实是很久没进食,胃里早已唱起了空城计,解汿点了点头,“麻烦了。”
驻地似乎是缺衣少食,董深端来的是一碗含着糙米的粥,不过解汿并不介意,毕竟流放的路上吃的比这差多了,不消片刻时间就已经吃得干干净净。
随后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态度诚恳的鞠躬道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董深连连摆手,“你要谢也不应该谢我,我只是听从傅将军的命令而已。”
“傅将军?”想到那个总是将他当做亲孙子一般看待的老人,解汿眉宇间闪过一抹激动,“是傅将军救了我的性命?”
董深微微一笑,否认道,“不是,是傅将军在他的住所发现了昏迷不醒的你,送你来这里的人傅将军也未曾见过,只听那人说是奉了沈先生的命令。”
“沈先生!”解汿大惊,那不是在诏狱里给他传布条的人?
“不知那人如今身在何处?”
“这我就不知道了,”董深应道,“那人只匆匆放下你便已经离开,若不是因为傅将军认得你,说不定都要把你当成擅闯军营的刺客了。”
“麻烦了。”解汿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虽然面上表现的不甚在意,可解汿对于那个沈先生的好奇却更重了一些。
他思索了好半晌,都始终想不明白,究竟会是谁如此几次三番的相救于他。
随后他又想起被抓走的解大嫂,慌忙询问道,“那你们可曾看到我嫂子?”
董深不忍解汿眼中的期待之色,可他沉默了半晌后,终究还是满脸痛惜的开口,“抱歉。”
“我们只发现了你一个人。”
“这样啊……”解汿脱力一般的跌坐在床上,虽然早就有过这般的猜想,但从董深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呢。
天下之大,他再也没有家人了。
“解将军,”董深不太会安慰人,嘴唇蠕动了半天,最后只干干巴巴的说了句,“居庸关还需要您,大雍的百姓还需要您,您得快些振作起来,重领镇北军。”
“我知道。”
此时解汿的脑袋空前
的冷静,甚至冷静到再也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
一个略微有些疯狂的想法,渐渐的在他的脑海当中浮起。
既然为帝不仁,为官不慈,那何妨翻了这天,覆了这地?!
将那龙椅之上的昏庸帝王拉下来,换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坐上去!
皇帝不是惧怕自己和镇北军会造反吗?
那他就反给他看看!
曾经的解汿顾忌着忠君的情义,顾及着远在京都的家人,打起仗来也总是会瞻前顾后。
可如今,他孑然一身,只有烂命一条,大不了不过是一死而已,又有何所畏惧?
他就不信,当他真的将匈奴给灭了,皇帝不会召他回京!
不顾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解汿挣扎着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董深,“带我去见傅将军。”
董深有些迟疑,“可您还伤着。”
解汿哈哈一笑,“区区小伤,何足挂齿,只要不死,我就是爬也能爬到战场上去!”
很快的,解汿就见到了征西将军傅铣。
老将军年逾七十,满头华发,穿着简单的布衣坐在书房中。
听到动静的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饱经风霜,却炯炯有神的双眼。
“你来了啊,”傅铣淡淡的打了声招呼,仿佛只是看见了自家的寻常小辈一般,“过来坐。”
解汿乖巧的应下,眼中隐隐含上了泪花。
自从父兄战死以后,解汿便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镇北侯府,可紧接着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亲人离他而去,到最后只独独余下了他。
他一直强撑着,从未表现出半分的软弱,可此时面对如此和蔼的傅铣,解汿心中终究还是生出了一抹委屈。
要是父兄还在的话,一定不会如他这般样样都做不好吧?
“傻孩子,”粗糙的大手摸上了解汿的脑袋,“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会笑话你。”
憋了几年的泪水终于倾泻而下,解汿伏在傅铣的膝上,疯狂的发泄着。
傅铣就这般静静的陪着他,大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他的背。
哭过一场,情绪得到了宣泄,解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