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镜

下新学的米其林大厨烤肉技巧，就成功将和牛肉烤成了汁水丰富的八分熟，再往烤好的肉上撒满了辣椒和孜然，堆在生菜和西红柿片中，让带着香气的油水沾满了摆盘用的甘蓝。

玛莎奶奶还特意找到了来自种花国的食谱，用空运来的折耳根做了一道连英国管家都不敢恭维的凉拌菜。

全家每一个人都浅尝过一口凉拌折耳根，除了负责拍照的那人，包括玛莎奶奶在内都被回味无穷的土腥气搞吐了。

但那天玛莎奶奶却依旧言之确凿地坚信一定有孩子喜欢她这道菜，只是那个孩子或许不是布鲁斯和小托马斯这两兄弟，也不是她的三个孙子。

还有对面拍摄照片的人——

阳光照耀在提姆的电脑桌前，照亮了全家福上隐藏的疑似黑雾一样的阴影。

影像一时间有些模糊。

好像是一只黑色的触手捏着相机，并在闪光的那一个瞬间，将触手的影子永远留在了照片的边缘，成为了颇为可疑的证据……

……

后来，提姆检查照片，沉默了良久。

他记得那天负责拍摄全家福的人是小托马斯伯伯，他是蝙蝠侠布鲁斯的哥哥，早年在哥谭犯罪巷以奸诈狡猾、无孔不入、不干正事和大力出奇迹，打出过【夜枭】的名号。

那是一个总是带着单片镀金眼镜，双目戏谑，唇噙着莫名笑意的男人，他的精神状况似乎从小到大不容乐观，平常就蹲在一座叫“厄舍府”的疗养院内，给全家打包危险炸/弹做礼物玩。

据说阿卡姆有小丑，厄舍府有夜枭，两位深井冰在他们不互相邮寄炸/弹，相互伤害时，就全部归属于蝙蝠侠的心腹大患。

但对提姆来说，他也见过小托马斯伯伯精神状态恢复的时刻。

提姆依稀记得在拍摄完全家福后，小托马斯伯伯就以一种凝重古怪的神情目送托马斯爷爷和玛莎奶奶坐上继续环球旅行的私人直升机。

男人一直目送到两位长辈的飞机消失在厚重的黑色云雾中。

提姆依稀记得男人说了什么——

是小托马斯伯伯掏出一枚金色的怀表，将其中的指针和时针拨动成倒计时。

这才通知他的弟弟布鲁斯道：【接下来是七年，我们还会再见到他们……】

随后，男人挑起好看的眉毛，他朝着拥有相似眉眼的布鲁斯点了点头，就徒步离开了韦恩庄园。

他的影子孤独的落在蔷薇花圃间，恍然被阳光拉长成黑色的失真细丝——提姆想要跟上“小托马斯伯伯”，却被蝙蝠侠抓住衣领，小猫一样紧急提溜起来，堪堪拦住了。

那天蝙蝠侠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到没有任何表情。

那天提姆咽了口唾沫，也尽量保持表情平静。

不过小侦探提姆心里依旧纳罕，不是说家庭聚会，人人都要参加吗？

聚会还没开始，人都要走完了，这可还行？

……

后来，提姆终于想明白了一些问题和秘密。

——他的小托马斯伯伯或许并不是人类。

……

**

……

“格雷森，你毁了我的一天……我看起来像家政吗，要拾掇屋子你去拾掇！”

提姆睡了片刻的回笼觉，终于缓缓地从过去的回忆中苏醒，他这次真实听到了楼上达米安和迪克在兄弟极限拉扯。

“Kiddo，给我一个面子，认识一下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好。”

楼上的迪克已经用钥匙打开了他的养父的大哥——小托马斯伯伯童年时期住的儿童房。

出乎意料的是那间几十年都未曾开启的房间居然依旧整洁如新，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仿佛是时光在房间内停滞了一般。

迪克抬头直直往前看，一副笔触稚嫩，缺乏力度，但不缺技巧的素描画被裱在高低儿童床的床头——画上是一名“小女孩”的侧身图。

原谅迪克将画中的孩子当做“小姑娘”吧，画中的孩子实在太漂亮了。

迪克好奇地走近看了眼。

其一，画上是一名亚裔“小女孩”，“她”梳着洋娃娃一样的半长发，小公主一样留着蓬松微卷的刘海，耳朵如精灵一样呈现出略有些尖的小角，好似还未盛开的荷花苞。

其二，“女孩”额角装饰着鱼一般的青色鳞片，鳞片小巧精致的毫无异类之感，反而衬托的那“小女孩”更为灵秀可爱。

“这谁？”跟在后面进来的达米安同学翻了个白眼，“那什么托马斯伯伯的童年幻想朋友万圣节版本？”

达米安再次打量几眼儿童高低床，上下两张床上都铺着柔软的被褥，不由得皱眉道：“我以为韦恩家族没有破产，居然让父亲小时候和他的兄弟住在一起，房子里那么多的空房间是干什么用的？”

“不，达米，布鲁斯有他自己的房间。”迪克耸了耸肩膀：“这就是我们大伯小时候一人居住的地方。”

“不过他前几天通知过阿弗把这间收拾出来，给我们的亲戚家的小孩暂住……”

达米安丝毫不感兴趣，随便问了声：“什么亲戚？”

“亚当斯一家。”

迪克说道这个名字后，突然嘴角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