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撒爱意-P」
,畅快的车。她不爱人,也不爱自己。
但这个年轻女人和她说:我喜欢吃汉堡,请你吃汉堡吧。
然后分走她手中的一半汉堡。
再然后,又从那两个一半里,掰了个一半的一半给她。
像无限循环。
后来她无数次想起这个画面,觉得还不如在这里无限循环下去。
现在她只是笑,但还没问。
这人又回答了,“同人分享的食物才最美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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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分享完两个汉堡套餐,又在暖热的风里,敞着车开往下一个目的地。
Nicole上车之后,年轻女人总是时不时注意着后排的状况,时不时给Nicole垫个毯子在底下,时不时和Nicole搭话,说着一些她们以前的事情,然后笑。
两个人都一起笑。
孔黎鸢没觉得被忽略,只悄无声息地当个观察者。之前觉得无聊,现在却品出一点有趣。
有毒的橙色花菱草,被放在了年轻女人的手边,挂在了车门前,随风飘着。
这次,孔黎鸢并不觉得,年轻女人是为了照顾她们,而把花菱草挂在了自己这边。
她看着年轻女人眼底满意的笑,知道对方大概是单纯觉得,花菱草放在这边,像是在给她们开路。
仍然是那个电台,仍然是那首跳跃热情的《California dreamin》。
花、风、行驶的车和加州梦,都让人昏昏欲睡。更何况在上车之前,孔黎鸢还经历了一番辛苦的“逃亡”。
——这是一个极其好睡的下午。
其实在这个时期,孔黎鸢一向精力充沛,“睡眠”这种过分静谧的事,不会轻易侵蚀她浮躁的世界。
但她微微侧头,手不自觉地按了下脸上的伤口。
尖锐的痛感袭来,没有让她更清醒。
于是只能将手懒懒地搭在车门边,被风扑簌簌地吹着。
倦意渐渐包裹,如同蛋液般地流淌,将她包裹在一层白膜里,敞开的车恍然变成透着光的蛋壳。
薄薄一层,一捏就破。
意识再回笼,车好像已经停了,蛋壳里的场景恍惚朦胧,蛋壳外却嘈杂喧闹。
——忽而听见有人喊“Bertha”。
咔嚓一声,是蛋壳碎了。她第一时间联想到Bertha这个名字的寓意:浪漫。
刚醒过来,身体里还带着燥意和懒。孔黎鸢往声源处看。发现这两个人就靠在车边,并肩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她还坐在副驾驶,头侧靠在头枕上,往车边看,只看得到一高一瘦的两个背影。
Nicole说,“她看上去很凶。”
——谁凶?孔黎鸢很随意地靠着,去望车边的人。
年轻女人还是那样的穿着,光明正大漏腰的紧身吊带背心,勾勒瘦而性感的细腰直角肩,下半身是工装裤,只不过头上多了一顶蓝色鸭舌帽。
靠得离她近一些,身上浸满日落。金色长发被风吹开,近在咫尺,发尾几乎快要扑到孔黎鸢的鼻尖,散着松软发香。
她在令人发晕的夕阳下盯得久一些,发觉那头发实在软得可怕,像某种飘摇的神秘标记,藏匿着浅金色的太阳信仰。
“我不觉得。”
年轻女人用英文说,嗓音里绵软的火又燃起来,但声音却很轻,
“她受了伤,希望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
——难道在说她?孔黎鸢微微眯着眼,去盯年轻女人的背影,看来这个人还是带着习惯性的爱,习惯性地播撒爱到世间。
她漫不经心地去按了按伤口,碰到伤口上的创可贴。
视线却盯着近在咫尺的金色头发,于是又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什么伤?”Nicole问。
“不知道。”背对着她的年轻女人答,然后很随意地将鸭舌帽摘了,用手梳了梳发,金色头发在空中飘得更恣意。
——孔黎鸢慵懒地靠在车门边,手在空中悬停,快要碰到飞着的发丝。可那发却着实顽劣,不愿意落下来。
“怎么这也不知道?你到底和她是什么关系?”Nicole又问。
“什么关系?”年轻女人撑在车门上的手指缩了一下。
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过了一会,笑了一声,身体往车边移了一点,然后慷慨地给出回应,
“当然是朋友啊。”
——须臾,阳光径直收束,戳破蛋壳,金色夕阳铺天盖地地淌入地球。柔软发丝滑过手心。
孔黎鸢终于抓住那抹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