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顾行野抽空抬起来,语气含糊地抱怨道:“老婆,能不能换个地方揪,再逮着一个地方薅老公的头发就要被你薅秃了。”
男人的一头乌发短而浓密,从来没有被人用手抓过的体验,顾行野被他揪得头皮发紧,都不好继续了。
乐清时茫然地缩了一下手,又无助地呜呜了一声,像是找不到落脚地的可怜幼鸟:“可、可是……”
小作精平时娇气得很,且很有自己的一套主见,你凡事都能跟他商量,但不能一言不合就上来欺负他,
否则他就会软和但委屈的小声反抗,小嘴叭叭的老公老公个不停,一点儿L也不好糊弄。
但每当到了这种时候,少年的话就会变得很少。
似乎是过于刺激的感官体验干扰了少年的语言组织能力,只会用潮湿氤氲的眼睛看着你了。
即使再舒服,再不可自控,他也只会在鼻端轻哼出声,喉间发出断断续续、低低哀哀的声音。
特别乖,让人忍不住欺负,又让人舍不得欺负。
顾行野叹了口气,主动伸出一只手让他牵住。
乐清时忙不迭地抓住,十指紧扣,终于没那么慌了,茫然间还软糯地叫了一声:“谢谢老公。”
顾行野一怔,随即脑海中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啪的一声完全断开了。
乐清时抱住他的时候,混乱间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老公,许、许愿……”
豆大的汗珠砸在少年身上,顾行野蹙起眉头:“什么许愿?”
“过生辰,要、要许愿的……”乐清时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一下,但仍是断断续续地表达出来了他的意思。
生日是难得可以贪心一下的日子,不许愿可就浪费了这样好的机会了。
顾行野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愿望了。”
真的好像没什么愿望了。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奇遇。
若是早有人告诉他,未来的他会爱上一个娇气包,爱哭、爱撒娇,凶不得骂不得,需要人疼着哄着,那他只会觉得那人是神经病。
但现在的他却觉得,能遇见乐清时,他便愿意接受此前人生当中所有的困难与孤寂。
只此一盏温暖的烛火,便足以照亮他的余生。
如果上天能够允许他在拥有如此幸运的同时还能再许一个愿望的话……
“嗯……我希望,如果有来生,能再早一点遇见你吧。”
顾行野低头吻住他。
……
乐清时不知不觉累到睡过去了。
许是潜意识知道会有人为自己清洗干净,再换上清爽干净的衣裳,乐清时睡得很沉。
这一睡,他似乎就难得的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回忆。
全朝上下都知道,武安侯府喜诞了一位哥儿L,长得玉雪可爱,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一点也不像别的新生儿L那样皱巴通红,可见日后必定容姿倾城。
然而可惜的是,小乐清时是未足月出生的,体质孱弱,年纪小小就一步三喘,看得人很揪心。
为此,乐夫人常常去寺庙给小儿L子祈福。
但乐清时的身体状况依旧没有好转,稍微着风就会起一场高热。全武安侯府的人都愈发宝贝他,恨不能搜集世间所有的天材地宝来为他医治。
乐清时身体不好,一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于是他陷入沉睡的时间很长,还总是做梦。他梦到自己生在一个非常稀奇古怪的朝代,光怪陆离的新奇都市里的一切都是那
么便捷有趣。
他跟娘亲说,在那里马车可以在天上飞;人若想上楼无需攀爬,只需走入一个没有窗户的小箱子里,站在原地几个呼吸的工夫便能轻松抵达高楼;想听戏无需请班台,打开一个小盒子,就有上百个班台随意切换。
吓得武安侯府上下人心惶惶,众人都说他是魇到了,忙请了高僧给他看。
弘寂道长说他是生魂不稳,离体去了很远的地方,魂魄不全,有早夭之象。
最后乐清时戴上了据说是道长亲自开过光的给他固魂用的长命锁,身体才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只是偶尔还会再做到关于那边的梦,一时他在上课,一时他换了发色,一时他在玩泥巴,其感受十分身临其境,但醒来却总是记不住什么。
醒来他便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母亲进来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孩儿L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但却忘了是什么。”乐清时答道。
乐夫人笑着给他递去温热的帕子:“记不得的就是好梦,老天怕你美得轻飘飘,便赖床不愿意起来练琴了。”
乐清时擦干净脸,额发微湿,闻言急道:“可是我都记不得,算什么好梦?这样的话我宁愿是噩梦,不然岂不是错过了美好的记忆?”
母亲点了点他的脑袋,笑道:“不会错过的。记不起来的好梦,它会在未来等你。”
……
温热的毛巾擦拭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