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缄默

托马斯显然并不想和她继续交谈下去，他的目光偏转，看向了自己一直以来关注的对象，直接点明了他的真实身份：“噢，亲爱的布鲁西。”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头上的绷带应声而断，露出了那张和哥谭宝贝格外相似的脸——这次他甚至将自己的那头金

发染成了黑色。

被战衣挡住了上半张脸的蝙蝠侠和托马斯对视着，某一瞬间心中居然升起了究竟谁是布鲁斯·韦恩的荒诞感。

“当我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猜猜有谁能够分得清我们？”托马斯挑眉说，此时他的声音也变得和哥谭宝贝无异。

属于蝙蝠侠那仿佛喉癌一样的嘶哑嗓音响起：“为什么这么做？”

“在一开始，我只是有些羡慕你，布鲁斯·韦

恩。”

托马斯缓缓走下台阶：“我们的父母彼此熟识，我们是从小的玩伴，我们的身世相似而又不完全相同。韦恩企业蒸蒸日上，埃利奥特的房地产业却因为种种原因逐渐没落。”

“你永远不会知道，表面上和托马斯·韦恩称兄道弟的我的父亲，在背后如何辱骂他的走运。甚至我们之间的相识和结交，也不过是因为我的父亲想要得到韦恩的帮助、而故意要求我讨好你而已。

我们友谊的背后，藏着最深刻的不平等，而你对此视而不见，布鲁斯。”

“老埃利奥特爱上了酗酒，只要他赔了钱、只要他不高兴，我和那个沉默的母亲就会成为他家暴的对象。

那个没用的女人早已经被生活压垮，倒不如说，以平民之身高嫁豪门的她根本就不会因为这点伤痛而放弃美钞——她向金银珠宝低头，永远低声下气，连带着让我也不要反抗父亲。

她为我购买了无数政治书籍，逼迫我尽快成长起来，告诉我这样的日子迟早会结束——可我看出了她眼中的冷漠和贪婪。

她真的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吗？不，她只是在看出了我父亲的颓败之后，顺理成章地盯上了下一个名为埃利奥特的提款机而已。”

托马斯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停了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蝙蝠侠：

“但是布鲁斯，我们一点都不一样。你的父母宠爱你、无条件地给予你爱。你的父亲从不酗酒、你的母亲也是名门之后，你是从爱里成长出来的果实。

但你为什么要向我炫耀分享你父母给你买的玩具，为什么要邀请我去你的家里、像一条流浪的哈巴狗一样看着你们一家人亲近？

噢，是的，天真的布鲁西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他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朋友家里一地鸡毛、天天生活在那该死的重压下，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投过来的目光里装满了羡慕和嫉妒。”

“嘁，给你的童年带来不幸的永远是你的父亲，和韦恩一家没有丝毫关系。”

出声的居然是红头罩，这个看起来叛逆的青年忍不住出口维护他曾经的养父：

“老头子和你分享玩具、分享他所获得的爱，结果你却心理畸形地认为他在炫耀，傻丨逼。”

托马斯根本懒得看他一眼：“从犯罪巷贫民窟里一步登天的穷小子当然会这么想，我从来都知道我的不幸源于我的父亲——所以我杀了他。”

蝙蝠侠攥紧了拳头：“那个车祸……”

“只需要在刹车上动一点手脚。”托马斯自豪地笑起来：“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学会了很多技术。”

但他又立刻收了笑容：“可我的不幸并没有结束。我的父母都在那辆车里，我本想将这对怨偶一同送走，但死去的只有老埃利奥特，那个没用的女人却因为紧急手术抢回了一条命——主刀医生是你的父亲。”

托马斯咬牙说：“那个女人的梦想变成了现实。再也没有丈夫压迫她了，她坐拥无数家产、并且对自己的儿子生出了控制

欲，饮食、衣装、女朋友……我的生活被限制、变得更加灰暗，因为她不允许再有任何人站在自己头上。”

“这一切都是你父亲的错！为什么要救回她！”

“幸好，韦恩终于得到了报应。”

托马斯恶意地笑了起来，慢吞吞地说：“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布鲁斯，听说你亲眼看见了自己父母被枪杀？哈，要知道，我曾为这个事实兴奋得好几夜都没能睡着！”

蝙蝠侠浑身绷紧，几步拉近了和托马斯之间的距离，拳头用力地砸向了他的脸！

“噢，现在你可就像小时候的布鲁西了。”

托马斯单手接住了他的全力一击，蓝色的魔术回路爬满了他的手臂：

“像一只愤怒的小牛犊，你当初也是这样狠狠揍那些嘲笑你父母的小子们的，不是吗？”

“布鲁斯，我一直在看着你。

看着你被愤怒和绝望淹没，退学后不知所踪，于是我也在解决掉母亲之后，选择离开哥谭到英国进修；

看着韦恩企业屹立在哥谭顶端，于是我也带领埃利奥特步入新的辉煌；

看着你变成黑夜里的怪物，以可笑的‘蝙蝠人’的名号自居，于是我也化身为‘缄默’；

看着你披着布鲁西宝贝的假面行走在哥谭名利场，那张该死的脸出现在各大新闻报纸上，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