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瞬间,你想成为他?
足够安全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深入灾难现场营救几个生死不明的人,其中包括一个不足六岁的小女孩。 “如果是杰夫他肯定会去的。”瑞奥的绿眼睛里有水光在晃。 不久窗户外就传来了警笛声。他和瑞奥下楼迎接,警车里出来的却不是最熟悉的面孔。迈尔斯见到那几个曾经和父亲共事的人一反往常地出示了警章,再结合他们无一丝笑意的脸,他下意识把自己的衣袖塞到了母亲的脸颊边,那里淌下来的泪水似乎永远都擦不干。 后来的事情他记得不太清了,因为谁说话他都听不进,眼前的东西闪过就像加速播放默片,天黑了他就上床躺着,天亮了就坐起来。等到真正再有鲜明记忆的时候,已经是父亲的葬礼。柔软的青草地上,每隔几英尺就竖着一座碑,父亲生前的同事、社区的邻居、感念莫拉莱斯警长帮助的人、甚至学校PTA的成员都到了场,狭小的方碑被白百合和菊花簇拥着,瑞奥在做葬礼致词,喜欢色彩鲜艳衣服的波多黎各人那天穿起了黑色套装。她的致词水平一向烂得惊人,但那是她说得最好的一次,听众为之沉默良久。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迈尔斯在父亲的葬礼上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艾伦。他插着外套口袋站在侄子身边,低下头问:“我做了一副拳套,很适合你,要不要来试试?” 难喝的汽水居然也双双见了底。最后一口滑进喉咙的时候,艾伦嘟哝了一句:“好像知道为什么这个口味还没停产了。” 迈尔斯把手中的空瓶投向门口的深口垃圾桶,玻璃和里面的空酒瓶碰出脆响。 “艾伦叔叔,如果最开始被蜘蛛咬的人是我,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千钧一发的时刻,迅速坍塌的建筑,危墙之下等待救援的人们,那样的地方理应是蜘蛛侠的战场。可惜他没有成为蜘蛛侠,那个时候也没来得及成为徘徊者。 “我还是很想有父亲的。” 瘦高的男人轻轻拍了拍侄子的后脑勺。 迈尔斯很难说明白心里是什么感觉,即便他的英文写作拿了A,他的随笔技巧也无法更细致地描述出萦绕他已久的感受,而那种感受自蜘蛛迈离开后就是他心里的一片霾。 “你羡慕他吗?” 迈尔斯微诧。艾伦叔叔没有说“他”是谁,但总不能指的是莫拉莱斯警长。 “……我不是他,”他逆着艾伦的眼神回望而去,“他是他我是我。”他们已经是两条岔开的线了。 “啧啧……年轻人,怎么这么严肃,”艾伦敲了他一记,哧哧笑开,泄了一口气,“你当然是你。但你没幻想过拥有他那样的能力吗?不用借助任何额外的装置就能荡去很远的地方,身体比普通人更强悍,还比我们省电省油省摩托。” “拳套很好,身体素质可以靠锻炼,而且我有搭档。”语气很坚定。 “不羡慕他人缘好,到哪都是受人喜欢的友善孩子?” “我也很友善。” “我可不觉得。不过也对,干我们这一行的很难不阴沉,徘徊者的职业病。不羡慕他有跨宇宙的冒险故事?嘶,那种精彩程度可少有。” “不羡慕他无忧无愁?至少跟你比起来,我的意思是。” “不羡慕他那么健康纯粹?” “不羡慕他的父亲还在?” 迈尔斯沉默了。良久,他从吧台边直起身:“艾伦叔叔,你太不会问问题了。” “相反,我觉得自己很会,毕竟我是你叔叔,”艾伦举起已经没有汽水的玻璃瓶,像对空致意,“但也因为是你叔叔,我不会逼你作答。就这样吧,年轻人该睡觉了,今晚又不够八小时了。” 迈尔斯无言地跨出窗外时,艾伦追了上来。他的手机亮度调得很低,旁人看一眼就昏昏欲睡,但迈尔斯隔着窗户玻璃辨认出了手机上的字。 “对了,我看到了这个。这条新闻说明她还在这个宇宙,”艾伦指着手机上新闻页面的大写粗字体,标题是《新的义警还是新的威胁?》,“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如果蜘蛛侠滞留在了这个宇宙,她遇到了什么问题?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和她合作,如果有她的话我们就能互相接应,双线打击犯罪,还能在对方分身乏术的时候及时支援……” 迈尔斯吊在屋外耐心地听完艾伦的一连串问题后,松开了抓着窗檐的手:“不知道,不要,我跟她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