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他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只烦躁地把布巾往水盆里一丢,转头就看见宋殊眠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 他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是没说什么往外头去了。 待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已经站了不少的人,顶头的是一位太监,并不是上一回来宫门口引他们进门的那位掌印太监,这人年纪看上去不过中年。 除开宫里头的人之外,正见得明氏和谢琼霖也站在一侧。二人都是二房底下的兄弟,一同谢恩,也是在情理之中。 谢琼霖这双夫妻的脸上明显还有倦色,春澄堂和春熙堂的距离虽然算不上多远,但他们二人现在就已经等在此处,也不知道该起得多早。 那太监代皇太后赐了赏,便叫人把东西搬进了院子里头,布匹、黄金、首饰......虽然不多,拢共四箱左右,但一眼看去便是十足的贵重。 晴萱从袖口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打赏了他,太监掂着手上的钱袋,又谄媚地说了些吉祥话,便心满意足地带人离开了此处。 昨天谢琼婴在海家宴席上闹的那一回,自然早就传到了皇太后的耳朵里。昨天方闹了事,今天赏赐就到了国公府里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皇太后在为谢琼婴撑腰。 这纨绔子,有她宠着呢。他们纵使再有气,也得往肚子里头咽下去。 宫里头的人走干净了后,谢琼婴走到了谢琼霖的跟前,说道:“二哥辛苦了,难为你大早还要来同我一块迎人。” 今日天色尚早,还未至卯时,谢琼霖那一边也还未到上值的时辰。当谢琼婴的哥哥也并非是什么易事,跟着一起起早谢赏便罢了,结果呢,还得看着一大箱一大箱的金银珠宝搬进他的院子里头,这不是折磨人吗。 谢琼霖抬手说道:“算不得什么事情,我困得不行,得抓紧时间回去再小眯一会。” 明氏十分心疼丈夫,只叹了声气,“哎,每回都这样子早......” 听明氏这话,想来先前每一回的赏赐都是这样,谢琼婴倒还好,得了赏回屋睡个回笼觉倒还好,可谢琼霖跟着在一旁磕头谢恩,全当个看客,看完了回去小睡一会之后还得去上值。 偏偏皇太后就像是成心和谢琼霖作对似的,非要挑这样早的时辰,若是晚一些的时候谢琼霖去了衙门,也就不用经历这些了。 纵是再好的脾性,被这样子来回折腾也难免心生了怨气,明氏一时心疼丈夫难免抱怨几句,然而谢琼霖听了却厉声阻止,“婉琴,不可这样说。” 明氏这话听着难免像是在抱怨谢琼婴,她自知失言,便也不再吭声。 两人没再多说转身就离开了此处,宋殊眠也不再管谢琼婴,只是回了昨日的屋子补觉。再醒来去到荣德堂请安的时候,未想到谢琼婴竟然也在,此刻正和长宁还有明氏闲话。 谢琼婴懒散地靠在圈椅上,手上把玩着白玉盏,明氏看着她的神情有些担忧,果然甫一进了门就听得长宁喝道:“跪下!” 这春澄堂里头的动静,长宁那厢肯定是有人盯着的,宋殊眠想也知道昨日分房睡的事情定躲不开长宁的眼,她不敢反驳,只老老实实地跪到了在地上。 因着昨日在马车的桌上跪久了,膝上留下了淤青,这会一跪恰又跪到了伤处,疼得她眉头微皱。 宋殊眠不吭声就这样垂头跪着,那长宁见人跪好了之后转头又跟谢琼婴闲话了起来。 大约跪了一刻钟的时间,长宁才对宋殊眠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跪吗?” 宋殊眠手指死死抓着衣摆,指尖都已经泛白。她垂头淡淡说道:“请母亲明示。” 长宁见宋殊眠还不肯认错,厉声呵斥,“身为妻子应从夫纲,我问你昨日里头都做了什么?!” 本朝对女子并未有如此严苛,就如海氏生了气也能跑回娘家,所谓的夫纲不过是长宁公主拿来责难的由头。 宋殊眠以为长宁是在说分房睡的事情,只道:“媳妇昨日身体不适,恐沾染了郎君,才去了别的屋子。” 在场几人其实心知肚明,哪里有什么身体不适,不过是她心里头不爽利耍了气性罢了。 长宁却不肯就此放过了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宋殊眠说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她还有哪里惹到了谢琼婴。 她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只听长宁冷声说道:“没脸没皮的东西,竟敢在马车里头勾引三公子。” 荣德堂里里外外候着许多的丫鬟仆侍,此刻都用一种十分鄙夷的眼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宋殊眠。 明氏未曾晓得这事,昨日只是晓得闹了一番后他们小夫妻先行退场,未想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这会她虽听长宁说是宋殊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