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哭也不敢了,浑身上下竖起了鸡皮疙瘩,越是靠近大黄喉咙中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就越发深重。 昏暗的屋子里头未曾掌灯,压抑的气息混杂着狗的喘气声简直是将宋殊眠脑中的最后一根紧绷的线扯断。 终于从大黄的爪子底下扒拉出了信,宋殊眠拿了信转身就跑,生怕大黄追出来的她,一跨出了门槛就急急合上了门。 宋殊眠连气都未未曾喘上几口,直接扶着回廊的柱子呕了起来,然而今日只用了早膳,下午在马球场的时候也只光顾着伺候谢琼婴,没什么胃口进食,这会肚里空空,只能在那头干呕,沛竹忙上去扶了她,眼看着她一副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赶忙把她搀进了屋里。 谢琼婴冷冷地看着宋殊眠的背影,明明怕成了这样,偏偏为了这封信硬气成这样。 宋殊眠抚着那被大黄玩皱了的信封,从里头取出了信来看了起来,大致的内容还是同往常一样,说些今年的境况,上回生得病好了一些叫她不用过度忧心,而信的末尾一如往常嘱咐自己听话懂事,万万不可任性。 信看得差不多了,那谢琼婴也从外头走了进来,只见得宋殊眠背对着他在桌前看信。 女子坐在桌前,只听得细微的啜泣声,背也跟着一颤一颤的,谢琼婴看得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燥郁,只是转了身往净室里头走去。 宋殊眠起身将信放到了压箱底的地方收好,她脑袋叫那狗吓得晕乎乎的,这会只觉得浑身绵软无力。沛竹在一旁哭道:“都怪我不好,小的时候笨的要死,才叫兄阿姐让那条恶狗撵着追了几里地......” 沛竹自从上次说了谢琼婴的坏话之后差点被撞见,便再也不敢再私底下编排是非了,只能哭着说起了幼时的事情。 宋殊眠觉得自己累极了,只想倒到床上去,但又想到自己还未曾梳洗,里头的净室又叫谢琼婴占着了,只能起身去了贵妃榻上头躺着。 沛竹的话叫她想起了幼时的事情,父母亲尚且未曾离世,而她也还是众人疼爱的宋家大小姐。 那时候的她整日里头只需要烦心明日里头穿什么衣裳,戴什么样式的头花,父母在世的十年里头最糟心的事情也就是叫那狗追了一回。 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样?在徐府的时候与狗抢食,就是新鲜的馒头也算是施舍,跟了徐彦舟之后,每日依附他而活,生怕犯了一点的过错惹他厌烦,如今又碰上了谢琼婴这么一个混世魔王,不知何时就要发作了脾性折辱她一番。 祖母叫她不要任性,要她懂事要她听话,她做的还不够好吗?祖母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了,在看到祖母的信件被人这样糟蹋的时候,她还要怎么做? 若是祖母知道她辛辛苦苦将自己送到了徐府,结果最后嫁给了这样的人,她定也要活活气死去。 宋殊眠卧在这张贵妃榻上,眼泪只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下。 谢琼婴从净室里头出来的时候没看到人,到了碧纱橱后果见宋殊眠躲在里头哭。 他大步上前将她扯了起来,宋殊眠就如同玩偶一般轻易叫他提了起来,他捏着宋殊眠的两颊冷声说道:“哭什么,当初不是你自己选的要留在谢府?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早该听说了,既然不愿意回徐府,就应该好生地听我的话不是吗?” 他最后只道:“去里头把澡洗了。” 谢琼婴那双多情的眼睛就这样冷冷地睨着宋殊眠,叫她心底生出了一丝恐惧来。 宋殊眠并非什么都不懂,他要做什么已经十分明了,“你是要同我行房事了吗?” 他的手指抚着宋殊眠眼角的泪水,他轻笑了一声,然笑意却不达眼底,“做错了事情就应当惩罚不是吗?” 在谢琼婴的眼中,夫妻敦伦就是惩罚。一个男人在女人的身上丧失了理智,而一个女人在男人的身下苟延残喘,不就是惩罚吗? 谢琼婴的成长道路扭曲古怪,连带着对这事情的看法都不尽全面,带有偏妥。一开始他也想从□□之中寻得乐趣,然心底的阴影却始终让他迈不出那一步,但在此刻,他竟想看到宋殊眠在他的身下哭泣喊叫,想去折辱尽宋殊眠的骨气。 宋殊眠的脸色惨白一片,睫毛轻颤,那双落泪的眼睛通红,烛火明灭,照得她身形更加纤薄,她看着谢琼婴说道:“今个儿恐怕是不成了,我来月事了。” 宋殊眠有的时候真看不懂谢琼婴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前些时日二人之间和和气气的时候不做这事,非得吵了架去做,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谢琼婴像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问道:“真来月事了?” 宋殊眠知道早晚是逃不开同房一事,不管是今日还是以后都无所谓,虽今日动了气,但也犯不着在这一件事情去诓骗他,“我闲得慌去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