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大家终于在军训第二天放学拿到了校服,男生上黑下白,女生上红下白,款式宽松但修身,陈诚还特意为了这身衣服修了刘海儿,妥妥的“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周三又阴又闷热,气压低得吓人。十八班的何教官今天临时有事,就让他们和十七班一起练。十七班的教官脾气暴要求高,因为他们班男生闹腾罚两个班一起做了五十个俯卧撑,然后就俯卧撑的姿势在地上趴了十五分钟。刚做完沈灵均就感觉不对,好么来例假了……她次次都痛经,这次腰上用了力,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她疼得冒冷汗,下半身都麻了,整张脸白的像鬼。她这次例假早了半个月,一点准备都没有。是的,她每次来例假都像打仗。韩檐老师问了医务室,说不给内服药,里面还有好几个别的班低血糖的卧龙凤雏,又挤又热,于是决定让灵均回班休息。寒溯有点感冒,刚好带了布洛芬缓释片,便陪着灵均回班拿药。他们俩身高差得不少,搀扶反而更难受,寒溯把手递给灵均,可她把两只手死死卡在腰上,试图把腰掐麻,忽略了那只手。 “寒溯,稍等一下,等一下……”沈灵均蜷着身子跪在地上,声音虚得发抖,冷汗顺着面颊滴在地上。 寒溯眉头紧锁,也跟着她蹲下。他不知道这是怎样一种疼痛,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灵均好受一些。他静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问她:“需要抱你回去吗” 灵均脑子麻了一下,回过神来把头垂得更低,点了点头。 两秒后寒溯把她稳稳抱起来。沈灵均心都悬起来了,公主抱在此刻简直是雪上加霜,她一边疼得想嚎,一边担心寒溯把自己摔下去,于是死死圈住他的脖子,好在寒溯是真靠谱,走回班的一路相当稳。他怀里很热,灵均因冷汗未干甚至觉得有点烫,跟火炉似的暖。从操场到教室很远,好在这个时间别的年级都在上课,否则他俩就该出名了。 “你这样太疼了,叫救护车吧?” “别叫,别叫,叫车就得联系家长,我妈没时间……”沈灵均勒得寒溯有点喘不过气,“真没事,每次都这样……”她说话都费劲,寒溯也不再勉强。 回班寒溯把灵均轻放在椅子上,给她在教室后方角落靠墙拼了两张桌子,再把她抱上去躺着。沈灵均用的是日用卫生巾不敢平躺,只能后背朝墙侧蜷着身子。寒溯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盖上,她嫌不够,又麻烦寒溯把她自己的外套也找出来盖上。寒溯没把两件衣服叠在一起,而是一件护好女孩儿的脖颈肩头,另一件盖在她腰腹。 “你之前吃过布洛芬吗?”寒溯接水回来,给灵均拿粒药。 “嗯。”灵均不顾寒溯阻止挣扎着坐起来,接过药就着水咽了。水温偏热,喝进去浑身都暖了,又不烫,刚好可以把药吞下去。她道了谢,然后整理衣物躺好。 怎么自己的狼狈样都让寒溯看去了,沈灵均恍惚想着。她皱眉咬唇,手把衣服都抓皱了,呼吸时重时轻,有时实在控制不住,嘴里溢出一两声沉闷的嘶喊。沈灵均外在气场强,但其实她身段柔软珠润,妩媚成熟却不火辣,理论上她此刻应该露出软弱的,偏偏她像只困兽,笑眼不笑,饱满的唇死死抿咬在一起。 沈灵均快带着疼睡着了,迷糊间又被寒溯叫醒。 “我跟主任要了两块姜糖,你起来喝水不方便,含会儿糖吗?”他的声音像初冬夜里的落雪,又冷又清。 “……”灵均以为寒溯早走了,睁开眼睛看见他时一下怔住,她下意识摇摇头,回过神来又为“糖”字点点头。她就这么愣着看寒溯撕开包装,隔着糖纸把糖递在她嘴边。 沈灵均第一次明白心酸的滋味。 她四岁离开祖父到首都跟父母生活就自己撕糖纸了,撕不开,就别吃。至于剪刀,她不敢碰。 “灵均子宫是有点问题,之前查过,在慢慢调理,”寒雨潇一口半个包子,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她跟她哥两个人,要是没有桌上冒着热气的莲藕排骨汤,实在显得太过冷清,“她今天疼了?没事吧?!” “休息一下午好多了,就是当时状态非常不好。” “那就好。”寒雨潇松了一大口气。她初中经常被这个闺蜜吓得不轻,现在已经PTSD了。 “你们很熟了啊!” “还好。”寒溯神色如常,低头喝汤。顶层落地窗外暴雨滂沱,偶尔两声闷雷并不吓人,反而有些温馨的意味,转头便可见京城万家灯火,房顶的吊灯是雨潇喜欢的暖橘色,把寒溯的脸映得温玉似的。 沈灵均房间的白织灯冷光有些刺眼,她飞速敲键盘套模板练习托福独立写作,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马尾辫依旧扎得很紧。她的小腹隐隐作痛,但她不能让键盘声停下。 “怎么样了?这周六约一个模考行不行?”母亲施颖给她拿了半个刚过完冷水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