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鬼新娘案
杜檀昔明白了她的顾虑,语气更加诚恳:“居其位谋其政,我既然担任钦差,就有查清真相破除谣言的责任,不会做出有如江湖骗子之举,你难道不想为您的女儿洗清名声?” 妇人面色似松动了,迎她进屋,沈珍是沈家唯一的女儿,活泼爽朗,自从她死了,屋里冷冷清清的,天一暗就没了声,沈夫子教书去了,屋里有个婆子和丫鬟是专门伺候妇人的,见她进来,捧了杯茶奉上。 “您要问什么,问吧。” 妇人不太抱期望,都死了三年了还能查出什么? 杜檀昔坐了下来:“沈珍被吹下河却在三日后现身桥上,我想您也不相信什么河妻之说,那日您看到了什么?” “那天珍儿嫁人,我送到桥上,不舍离去,就见刮起大风,桥上的人都歪歪扭扭的,我就看见那轿子在风里晃啊晃啊,到处晃,又听一声大喊,轿子往旁边一歪飞了出去,有个轿夫把腿都摔断了……” “就是说,您看见是轿子被风吹下去的,是吗?” 她点头:“是这样……” 杜檀昔要重查新娘案惊动了整个雄州,这桩案子诡异不说,且已过去多年,很多有关案情的蛛丝马迹不复存在,要查难如登天。 可她下定决心要查,备好船,与船夫和一水性好的差役下了梁子河,大小官员在岸上围观,刺史担心出事,让又备了两艘船带上官员和差役跟在后头。 船夫撑着杆,每划一次杆都深深没入其中,杜檀昔道:“大爷,这水看着不浅啊。” 船夫道:“钦差有所不知,这水啊,可深了,鱼也多,好多钓鱼的,不过也要水性好才行,水深,要是掉下去就危险了。” 正说着,就见一条鱼从船底游过,杜檀昔伸手在河里拨弄几下:“水看着挺清澈的,怎么会有长草呢?” “还不是钓鱼佬们,今天这个湖钓,明天那个河钓,就把外头的长草种子带河里来了,长草种子一旦种下就除不尽,这要是有人掉下去被长草缠住可不得了喽!” 案卷上的三位娘子被长草缠住,但缠的不是腿,是脖子,可张愈死的时候却没有被长草缠身。 杜檀昔转头道:“我现在跳下去,见我快沉底时你再来救我。” 她站起一跃,只听扑通一声,刺史眼看着杜檀昔掉进河中,吓得魂快没了:“钦差落水了!快,快,救人!” 刹那间,五六个差役跳了下去。 杜檀昔懂点水性,她闭眼不停往下降,摸到了长草,往上一攥时下意识呼吸,鼻腔瞬间被水充盈,被呛得咳嗽起来。 好在差役赶来及时,拖她上了船。 “咳咳咳……” 杜檀昔歪着咳出几口水,听官员隔空问:“钦差,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 她随意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子,看向手中长草,最长的一根约摸有小臂那么长,这种草偏硬,就算人真掉进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缠。 想起刚刚问她安危的官员,杜檀昔抬头,是雄州知府,据张掌柜所说,知府和疑似害死张愈的人有交情。 游完河,回客栈换了身衣裳,她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思来想去,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发现嘉宁不见了。 “贴身伺候我的侍女去了何处?” 下楼问驿卒,驿卒边说边往外指。 “免费看诊,分文不收——” 东街,一个小郎君坐在热闹处,身旁竖起牌子,写着‘义诊’。 有百姓见小郎君年轻,想去砸招牌,故意来问诊,不曾想小郎君还真有几分本事,诊断一字不差,传开后,凑热闹的、好奇的、问诊的纷纷过来排队。 “大夫,看看我是什么症状?” 一只手搁在了桌上,小郎君摸着脉搏,片刻后,回道:“娘子健健康康的,什么毛病都没有。” “要不你再看看?” “真没有,我从不……檀、檀昔姐……” 嘉宁一抬头,就见杜檀昔似笑非笑的模样,忙缩回手,面色透着心虚,扯唇笑道:“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是在查案吗?”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送给我这么大的惊喜。” 当初默许嘉宁跟来江南,就是因为嘉宁曾答应她会好好听话,没两天就弄出这种阵仗,杜檀昔委实有些生气,面色沉了沉。 “我错了,我这就回去。” 嘉宁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不对,麻溜付了租摊钱跟在后头回去了。 “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檀昔姐,别生我气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