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其实颜莳大概能猜出来他想说什么,随行队伍里少了个人,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她当然知道,“容大人请讲。” “殿下此行工部有两位官员随行,除臣外还有一人,可眼下却见不到那人的踪影。” 果不其然,颜莳语气淡淡地回道:“宋大人昨日来向孤请罪,说是家中有急事,要晚两日才能上路,孤便准了。” 这本非大事,宋景玉也向工部说明了,但容凛似乎和宋景玉不对付,要来她面前说两嘴。 “既然殿下准许了,臣自然无二话,可宋景玉既然接了要随殿下去江淮的差事就不该因为私事耽搁,依臣之见,此人不可重用。” 容凛说得义正言辞,好似并无半点私心,但颜莳怎会不知他以及在他背后的容家在打什么主意。 容家不想她身边有除了容氏之外的其他可用之人,好在母妃即便心向着容家,也没允许容家在她身边安插人手。 “私事也分大小,孤不是不近人情之人,况且宋大人从前也是孤的伴读,他做事孤还是放心的,反倒是容大人……” 颜莳神色微冷,“容大人若是实在无事可做不如替孤再清点一遍赈灾物资,那些东西才是荣大人应该关心的。” 容凛身子一僵,不再多言,他又不敢把颜莳的话抛掷脑后,只能老老实实地接下这份苦差事。 ~ 打发走了容凛,颜莳从身旁的暗格里拿出一摞奏折,纵然颜莳心里再着急,按照队伍的行进速度,此去江淮少说也要走上十日。 她离京之前将过往几年从江淮发出的奏折信件全带了出来,左右父皇不会看,内阁也早将这些束之高阁,此番她带出这些东西未惊动任何人。 颜莳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看出其中有何不对的地方,难不成宋景玉那番话只是随口提醒而已。 自古以来,哪怕是同宗的藩王对于稳坐皇位的皇帝也是既畏惧又难免心生异心,更何况是异性藩王,江淮离京又远,宣淮王若是有了什么谋逆的心思也不无可能。 颜莳的目光扫过手中的奏折和信件,在一句又一句的“太平无恙”中,她察觉出了不对劲。 江淮繁荣不亚于京城,又有众多累世名门,这种地界真的会如此太平吗? 她看过其他藩王递上京的奏折,例如父皇的亲弟弟恭亲王,除了哭穷就是变着法把自己在封地内的功绩写出花来,这样一对比,颜莳难免怀疑手里的这些东西恐怕是宣淮王拿来糊弄人的。 而且最近半年,宣淮王一封折子都不曾写过,江淮水患他更是没有动静,颜莳心下一沉,恐怕她身后的一千禁军有些不够。 ~ 此时的宣淮王府,哪怕白日里依旧寂静无声,两年前宣淮王生了场重病,险些没能救回来。 而宣淮王病好后生性大变,喜怒无常,哪怕是往日的亲近之人,一旦惹怒了他也是关的关,杀的杀。 如今这王府里的人都快换两三轮了,在王府里做事的下人将心提的高高的,就怕惹了主子不高兴。 书房内,霍如深随手将一封密信放到香炉中点燃,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的是杀意,他以为朝廷顶多派位内阁大臣来处理水患的事,没想到来得是那位独苗苗太子。 “王爷,咱们要不直接在路上动手,让这位太子殿下有来无回?” 书房内除了霍如深还有两人,看上去像是王府中的幕僚。 “先不说那一千禁军,你准备将杀死太子的罪推托给谁?沿路流寇?你当朝廷众臣都是傻子不成?” “他们要真有用,江淮现在又何至于此?” “要是被发现,王爷的大计该如何?” 两人就此争论了起来。 霍如深阴鸷的眉眼显出几分不耐,随后他又看了眼已经烧成灰的密信,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浮现出一种疯狂的笑意。 来了也好,虽然麻烦了些,但如果这颗独苗苗折在了江淮,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一个无用太子,江淮的官有几个会听他的?就让他来,本王倒想看看他能有多大能耐。” 皇帝尚且如此,他亲生的太子又能好到哪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位太子殿下到了江淮施展不开拳脚,处处受限,走投无路的样子了。 ~ 黄昏时分,颜莳终于见到了驿站的影子,深夜赶路容易生变故,歇在驿站会更稳妥些。 因为被她训斥了一番,容凛暂时不敢再往她跟前凑,她安排禁军在驿站周边轮流巡逻,哪怕现在离京城还不远,尚且能算天子脚下,依旧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