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土掏粪日常
到了申时,日光没有正午那么毒辣了。覃文淑把斗笠和蓑衣放进竹篓,背上竹篓去大雅斋收银钱。 梁以讷仍旧在院子里搅拌糯米砂浆,葛氏和侬春琴两人,一个剥山核桃仁,一个剥炒南瓜子仁。 盘吉兰一干人等离去后,原本热热闹闹的厨房里,顷刻间冷清下来,只剩宋葳蕤一个人。 别人都在干活,只有宋葳蕤暂时闲着,她莫名有种负罪感。 目光瞥见箩筐里满是芽孢的甘蔗节,突然想到她准备秋植甘蔗。 宋葳蕤早已物色好种甘蔗的地块,在小路南侧的树林旁边有几分地,原本是用来种油菜籽的。 油菜早就收割了,现下那块地正空着,葛氏也没打算在那里种蔬菜和稻谷,正好可以拿来种甘蔗试试。 那块地自收割油菜后,一整个夏季没人去打理,如今地下还埋着油菜的根须。宋葳蕤要先去翻地,把地下的根须挖出来,还要松土施底肥,一切妥当后才能种甘蔗。 宋葳蕤穿上防水油靴,扛着铁锹去了地里。 地里的泥土被雨水润泡后,松软泥泞。宋葳蕤把铁锹插进土里,先用脚一踩,再压着铁锹的木柄往下撬,不怎么费力就把底层泥土和油菜根须翻了出来。 她翻地习惯沿着一个方向,从一头挖到另一头,先挖完一条笔直的长沟,再挖下一条长沟。 深埋地下的土壤颜色会比表层土壤颜色更深,宋葳蕤翻过的地方呈深黑色,与旁边的灰色泥土形成鲜明对比。 宋葳蕤地翻了一半,实在太累了,决定先歇一会儿,另一半留着等她缓一阵子再来挖。 她跑到厨房,本想用甘草茅根水泡点米饭吃,端起饭桶一闻,中午吃剩的米饭已经有轻微的酸味,并且有点发粘。 兴许是因为气候闷热,米饭不耐存放,看样子这些剩饭有点馊了,人最好是不要吃了,喂鸡倒没什么问题。 宋葳蕤把馊饭倒进鸡食桶,又掺了一些菜籽饼进去搅拌。 她拎着鸡食桶去把鸡圈的铁丝门拉开,鸡圈门一打开的瞬间,十几只鸡扑腾着翅膀挤出来,伸着脖子抖擞全身的羽毛,跟在宋葳蕤身后一路跑,一路咯咯叫着,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不绝于耳。 宋葳蕤把略带酸味的米饭均匀撒在地上,十几只鸡立刻伸长脖子去啄食米粒。 精瘦的小母鸡们轻盈地蹦蹦跳跳,满地找食,偶尔有一两只抢食的鸡展开翅膀,伏地起飞。 趁着十几只鸡全部在圈外觅食,宋葳蕤赶紧去土灶边取来火钳,用火钳把铺在鸡圈地面的垫网夹了出来。 她强忍着鸡圈里的骚臭味,用铁锹把圈里堆积的厚厚一层鸡粪铲出来,运到院里的空地上。 农家养鸡,谷糠和烂菜叶混在一起喂食,有时也会放出来,让鸡在园子里找虫子吃。 鸡是杂食性动物,鸡粪虽然比草食动物的粪臭一点,但肥力比牛羊粪更有效。 宋葳蕤把鸡粪铲倒在空地上,又把鸡圈垫网上的粪刮下来,堆积在一起,忙忙碌碌不停歇。 “你掏鸡粪做什么?”侬春琴把手帕搓成细卷,堵在鼻孔中。 “铲出来发酵鸡粪肥,我怕生鸡粪烧根,打算先发酵腐熟,再用作肥料。” “我准备在路南边那一小块空地上试种甘蔗。”宋葳蕤忙于手上动作,头也没回,闷头说:“到时候用牛粪做基肥改土,等甘蔗长出苗子后,用腐熟的鸡粪追肥。当肥力和水热条件充分时,长出的甘蔗应该比较甜。” 侬春琴听后稍稍一愣,她来真的?真打算种甘蔗? 侬春琴扶着腰踱步到宋葳蕤旁边,看着宋葳蕤翻鸡粪翻得满头大汗,她心里不禁对宋葳蕤产生几分钦佩。 这种又脏又累的活计,宋葳蕤一声不吭地闷头就干,看来也是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为了增加鸡粪肥中的有机成分和蓬松度,宋葳蕤在鸡粪里添加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 舂粮食剩下的稻壳,熬糖剩下的甘蔗渣,灶坑里的草木灰……侬春琴每日吃鸡蛋扔了的蛋壳也被宋葳蕤默默地囤着,碾碎的蛋壳也可以加在鸡粪里补充肥力。 “你也太不会过日子了!”侬春琴看到她把稻糠拌入鸡粪,不解地问宋葳蕤:“为何把稻糠倒入鸡屎里?这些稻糠是留着喂猪喂鸡的,倒了可惜啊。” 宋葳蕤解释道:“放心吧,我就稍微掺了一点点稻糠,这样腐熟后肥力更好,还蓬松透气,不容易闷根。” 其实直接这样堆在这儿就能自动发酵腐熟,只不过耗费的时间更长。宋葳蕤为了节省发酵时间,需要做一个发酵菌液来促进粪肥腐熟。 她之前做糕点时常和面,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