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八)
“他骗了你。”楼近月冰冷地注视着他,平稳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淡然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你骗我!” 鲜红的血丝布满了张嘉树的眼睛,因为挣扎地过于用力,脖子上的刀痕骤然撕裂,温热的鲜血汩汩流出。 被骗了还替人数钱,楼近月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着虚空翻了个白眼。 “既然我说什么你都不信,那我现在放了你,你亲眼回去看看,秦俊若没有以长老院的名义同蔡家达成协议,本阁主默认长老院从此脱离朱雀阁自立门户,可秦俊若是背叛了朱雀阁……” 楼近月停顿了下来,向前走了一步,伸出纤长的手捏住张嘉树的脸颊,低下了声音,“你就做我的眼睛,帮我牢牢盯着秦俊的一举一动!” 音量虽小,却像一记力量十足的锤子,捶向张嘉树的心间。 他甩了甩头,想要挣脱楼近月的手。 楼近月冷哼了一声,猛地将他的脑袋推向他身后的枯树干。 “玉簪,松绑。”楼近月背过身子,迎着城郊扑面而来的凛冽寒风。 “阁主……”玉簪犹豫,没有继续动作。 楼近月摆了摆手,嘲讽地说道:“咱们能抓他一次,自然也有本事抓他第二次,只要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就永远逃不过阁中死士的眼睛。” 绳子解开,张嘉树一个没站稳半跪到地上,捂着脖子上已经凉了结痂的伤口,恨恨地扶着枯树踉跄地起身,临走时还留下一句狠话。 “若我回去发现你在说谎,哼,我就算不要这条命也要将你拉下水!” 楼近月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奉告的神态,“希望咱们下一次相见你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长风吹彻,天色已晚,站在高坡上眺望城中景象,华灯千盏已经次第熄灭,整座皇城逐渐开始沉睡。 卫渠的手下跟随了楼近月一路,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卫渠。 卫渠懒懒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精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振奋。 “她怎么发现张嘉树的出现只是一个幌子?”他疑惑道。 刺客半跪在地上,将方才楼近月第二次来到天香楼的所见所闻重述了一遍。 绸缎做的帷帐拖在地上,在卫渠与刺客间隔出一个距离,卫渠双手撑着窗边,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下的锦被。 他知道楼近月向来聪明,可未曾想到她的观察能力这样灵敏。 这些天他让萧燃帮他搜集楼近月离开紫玉峰后经历了什么,萧燃呈上了好几册书卷,在这些浩如烟海的文字里,他窥探到了楼近月初入朱雀阁的心酸。 按照卷宗记载,楼近月回到朱雀阁的时候,老阁主尚且还在世上,虽对她非常严格,但也只停留在日常学习训练的层次上,生活中依旧称得上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在老阁主几近严苛的训练下,楼近月迅速成长夺得阁中第一死士的称号,老阁主死后,楼近月与其兄长楼盈同台竞争,最终楼近月成功胜出,继承了阁主之位,成为了朱雀阁成立百年最年轻的阁主。 想到这里,卫渠垂下了眼眸,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啊。 “蔡家同朱雀阁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卫渠想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方便他制定接下来的目标。 刺客羞愧地垂下了头,“属下无能,没能听到蔡家使者与长老院人的对话。” 隔着垂下来的帷幔,卫渠摆了摆手,“退下吧,明日让萧燃卯时来见我。” 刺客应声退下,卫渠拨开重重帷幕,蹲在香炉旁为炉中添了些香。 他有雄图霸业未能完成,再次之前他不会以这副面孔去见楼近月,只能让萧燃作为他的眼睛耳朵,帮他打听昨晚发生的一切。 第二日一早,萧燃得了卫渠的命令,乘着马车匆匆赶往楼府。 有了昨日对张嘉树打的赌,楼近月并不慌张,一遍在书房批阅近来阁中传回来的文书,一遍听着玉簪汇报事务。 今日起床突觉阳光明媚,近来一个月,她难得像今晨一样不用燃香镇定混沌的头脑,单单是宁静的院落就足以令她心旷神怡。 可这份难得的安宁没维持多久,就被行色匆匆的萧燃搅破了。 “萧将军起得真早啊。”楼近月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萧燃自然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无奈接了卫渠的命令,必须完成才能回去,便从玉簪身边挤了过去,随手提一个蒲团丢到楼近月对面,恭恭敬敬地坐了下来。 “萧将军这么早来我这里,想来是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