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别扭的俩人
艾潘妮的少女心事自然是没有谈成,因为马德兰全家都陷入忙乱之中。 本来马德兰先生确实是去推辞任命的,但省长当天莅临滨海蒙特勒伊,专门为拒绝他的推辞而来,本地其他重要人物也都来劝谏,市政厅门口更是聚集大量本市群众,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马德兰先生在这种环境下,不得不接受了任命,披上那条代表全城大权的绶带,头衔从马德兰先生,变成马德兰市长。 这也意味着艾潘妮她们,得准备搬家去市政厅附属的市长官邸居住。马德兰市长曾提出过免于入住的议案,但作为地方长官,市长需要宴请宾客、举行舞会、庆祝节日,以获取民众对国家权力的尊重。马德兰家的小房子就算房顶上都站人,也装不下那么多宾客。 穆瓦特夫人、艾潘妮甚至苏珊,在自家忙着打包行李,应付上门祝贺的宾客,还要去相当一段时间没人居住的市长官邸打扫卫生、置办家具。三个人老的老小的小,统统累得直不起腰,最后马德兰市长不得不临时雇了几个力大的女人帮忙,才在就任市长的第二周末勉强入住官邸。 “艾潘妮,最近真是辛苦你了。”马德兰市长坐在他的旧桃花芯木办公桌前,看着俩眼变成蚊香、飘忽如游魂的艾潘妮,心疼地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亲爱的。” “没事,我还好。”艾潘妮坚强地睁开眼睛,把一叠票据和详细账目理顺,放在桌上推给市长先生:“这官邸真是又大又好又漂亮,只是家务翻倍增长,我和苏珊实在是打扫不过来。家里的开销,怕也不是以前的规模能支付的起了……” 马德兰市长拿起票据和账目,边看边说:“我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费用问题无须操心,我只是不喜欢奢侈浪费,必须的开销不在此列。” 办公桌上文件档案堆积如山,须发灰白的老人也连续工作了很多天,疲惫之色溢于言表:“至于增加人手什么的,你来安排就好,不用事事请示我的意见。艾潘妮亲爱的,别忘了你现在执掌这个家的事务,我相信你的判断。” 艾潘妮双手交叠,点头答应:“好的伯父,我明白了。” “不要苛刻于你和苏珊的开支,好好地装饰一下房间和你们自己,年轻女孩子不应该活得像个老嬷嬷。”马德兰市长弹着账目继续说道:“穆瓦特夫人的舒适应该放在第一位,多关注一下她的身体。至于我,怎么简略怎么来就好,年轻时苦惯了反而睡不了羽毛床垫,会失眠。” “……好吧,我帮您换回木板床。” 艾潘妮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十项全能女超人。 她得干管家的活:面试家务女佣、厨娘和园丁;管理官邸公物和待客用的贵重物品(比如大量银餐具和葡萄酒);帮死活不雇贴身男仆的马德兰市长打理衣物、收整文件、安排出行; 她还得干女主人的活:接待来访市长的客人——非富即贵,各个都不是好得罪的体面人儿;硬着头皮出席各种淑女聚会,艾潘妮看着她们说话的速度和方式就觉得浪费生命;接收和回复各种信笺,单这一项每天就能消耗掉她好几个小时。 因为除了给市长的正式非正式问候信、邀请信、求助信、感谢信、求职信、单纯拍马信等等,还有给艾潘妮本人的大量追求信。 马德兰先生担任市长带来的是连锁反应,艾潘妮和苏珊从富裕的工厂主的被监护人,变成了市长家的小姐,她们的监护人还拥有工厂,十分富有,又没有儿子,显而易见会有丰厚的嫁资。所以转眼间,艾潘妮从街头被嘲讽的疤头少女,哗啦一下变成了散发金钱权力香味的公主。 苏珊还小,目前不会面对这种烦恼,艾潘妮正当嫁龄,求爱信如雪片般飞来,几乎把她淹没。她每天被迫写婉拒信到很晚,累的头晕眼花,文笔和修辞倒是突飞猛进,可见自古苦练出真知。 复杂繁多的工作耗尽了艾潘妮的时间精力,不知不觉间夏去秋来,寒风四起,树叶变黄开始掉落的时候,一封警方的公文送到她的手里。 艾潘妮熟练地一挥开信刀,刷拉一下切开封皮,拿出里边的信笺:“嗯?维利尔斯绑架案?证人?!” 春天的记忆突然开始袭击艾潘妮,当时确实对小皮埃尔说的是,得等他痊愈才能处理,现在大概到时候了。她作为重要证人,受邀去警察局一趟,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让艾潘妮看得俩眼发直的,是公文最后的签名。 滨海蒙特勒伊警署副长,侦察员沙威。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笔迹,墨水痕迹力透纸背。艾潘妮忽然有点想掉眼泪,她没头苍蝇一样忙了好几个月,不再有时间出门买菜逛街,也没再给那人写过任何一封哪怕是节日问候信。在沙威警官的视角看来,她艾潘妮跟人间蒸发没啥区别。 “我大概真的完蛋了……”艾潘妮双目呆滞,机械地在女仆罗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