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姩篇（五）

望江镇常年干旱，田地龟裂，河床干涸，人们吃水都快成了难题。

为此，赵镇长也是想了许多办法，修筑水渠、筹众挖井……，以至于请了许多神婆来求雨。

有次求雨后的第三天，竟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大雨。镇民们便对求雨之事更加的看重了，愚昧的认为就是望江镇祖上的人，都得忽略了每年给龙王上香祭拜，这才让龙王降罪于望江镇。

可每次求雨都需从镇民家中挑选一名未出阁的适龄女子，做为祭品，在祭祀当天穿上嫁衣，在众人的注视下跳下深不见底的山崖。

并不是每一次的求雨都是有用的，每年都会举行一次求雨，时日一长哪个平民百姓愿意自己的女儿就这么被选中做了祭品，白白的被摔死？

邻桌的那几人终于因为醉酒而晃晃悠悠的离席，顾语烟还想问些什么，他们一个个的都散了去。

齐禹尘轻缀了口茶水，“要是这么想知道祭祀更详细的事宜，不如明日亲自去看。”

顾语烟点点头，内心的激动更是抑制不住，“那我们明天早些出发，一定能在午时赶到望江镇的。”

对于她来说，镇民举办的祭祀是从未涉及过的领域，是充满好奇和探索的。

顾语烟并不知道祭祀意味这又要有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要失去了生命，她只单纯觉着那是一件她从未了解过的、热闹的事。

不知者无罪，也不过是如此。

在你没有见过罪恶之前，感触到的都是美好。

第二天的清晨，如同那日顾语烟出了顾府时一样的寒冷，略有不同的是，这次不会再有人为了送别她，悄悄的站在巷子口中，只为远远的看她一眼。

越往望江镇的方向赶去，路边的景象就越发的凄凉，甚至连枯草都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肉眼可见的，大片连在一起的稻田。

这些稻田早已荒废，土块儿龟裂，又逢冬季风一吹便能带起一阵烟尘。

好似他们来到的不是中原之地，而是西北酷暑炎热沙漠地带。

为了迎接工部尚书的到来，赵镇长一大早就派人在镇子门口等着了。

见两辆马车，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从远处踏着晨雾而来，赵镇长慌忙的迎了上去，隔着老远就喊着。

“恭迎顾尚书来我们望江镇。”

他带头率先喊着，身后屈膝弯弓的老百姓们都齐声重复着。

顾峰赶忙勒马，从马上下来，走到赵镇长跟前，道：“镇长，快让他们都起来吧。大家不必都如此这样，我既然受圣上旨意来此，便定会将这水渠修成，解决望江镇缺水的问题。”

百姓们听罢，纷纷点头称赞，忍不住夸赞这位快马加鞭，远道而来的尚书大人。

“敢问镇长，今日午时可有祭祀求雨？”顾语烟走到赵镇长跟前，带着些期许的问道。

道听途说的见闻，自是不比从这位镇长口中所说的真实性好。

赵镇长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衣着头饰华贵，又想到尚书家中有一子一女，这怕不就是顾峰的女儿了，慌忙看向顾峰笑道：“这可是令千金了？”

顾峰摆手，又招呼顾铃雪上前，像他介绍了起来，“这位是我大哥家长女，顾语烟。这个才是小女，顾铃雪。”

赵镇长看着另一个年纪与顾语烟相仿，梳着垂挂髻，轩然霞举的姑娘，正同他行礼。

他赶忙回了一礼，“两位姑娘真不愧是世家大族里培养出来的姑娘，一看就是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

“镇长谬赞了。”顾峰回道。

他又指着一旁站着的齐禹尘，“这是我远方表侄儿，今同我一道前来。”

齐禹尘双手一捧朝，“见过镇长。”

顾语烟见赵镇长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又再问了一遍，“镇长，今日午时镇上真的有祭祀求雨吗？”

“这……”赵镇长的笑僵在脸上，他自是知道以未出阁的女子祭拜龙王，要是让顾峰知道了，自己定不会落得什么好的下场，便搪塞着企图含糊过去。

“顾小姐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这等荒唐之事，镇子上早就不做了。”

顾语烟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明明昨天从邻桌那几个醉酒之人的口中，听到今日这望江镇里有求雨的祭祀，怎么这镇长却又说是没有了。

她失望的低下头，全然没有注意到赵镇长在同她说话之时，眼神犀利的快速扫视了站着百姓中的一人。

“尚书大人，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往后所住的宅院吧。赶了几天的路，想必大家也都累了。”他一脸谄媚的笑着，似是很想得到顾峰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