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落篇(六)
外面敲门声一阵接着一阵,‘哐哐’的敲击声似是要将那小木门捶出个大洞来。 季温年站在那棵被厚雪覆盖着枝桠的桃树下,严冬中,桃树枯叶调零全无,空留下枝干,净显凄凉萧条之感。 听到动静的顾语烟随着苏父的步伐推门而出,跨出屋门一刹,冷风灌进她的衣襟,吹的她衣袂翻飞。 冷,真的是冷。 然是身上披着齐禹尘的大氅,她还是觉着有些凉意。 月亮藏在云层后,又开始下雪了,细小的雪粒纷纷扬扬的洒在她的身上,落在她如瀑般的乌发上,婉如颗颗雪白的珍珠。 “谁呀?”苏父隔着门板问道,想起陈生几人,欲开门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门外的人应是格外的急切,他怒吼道:“你绑了我家少爷,还问我是谁?这话怕不是我要问你的吧?” 苏父听的二仗和尚摸不着头的,听着不是来讨债的,也颤抖着将木门打开了。 来人怒目圆睁,身后还跟着几人,他目光在院中搜寻着什么,突然一挥手,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人道:“走跟着我到屋里去搜,务必尽快找到少爷,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身后人道是,纷纷冲了进去。 来的人多,苏父年迈,根本拦不住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院中、厨房、柴房中翻找了起来。 他苦笑着对领头人说:“后生,你们是找错人了吧?” “我一介贫苦人家,怎敢劫持富家公子。” 王仪嗤笑道:“老头儿,我都亲眼看见我家公子就是被你们绑进来的。” “王管事,公子找到了,就在屋中。”有人双手一捧向王仪行了一礼道。 王仪睥睨着苏父,“还说没有,要是我家少爷有什么好歹,要你们好看。” 屋中的苏倾落只顾替张子哲喂着药,就连来找人的张家家仆闯进来时,她都不管不顾。 王仪见到张子哲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嫣然一副虚弱的样子,他急忙道:“公子,是我们来晚了,还请公子赎罪。” 见他欲起身,苏倾落立刻放下手中的汤碗,动作轻柔的将人扶起靠在床头处,生怕自己一个手重就伤到他了。 张子哲艰难的掀起眼皮,对低头跪在地上的人说:“王仪你起来吧,今天还多亏了苏姑娘和她父亲,不然我就……” “咳咳咳~”张子哲剧烈的咳嗽声再次传来,他单手握拳猛咳着,胸膛剧烈的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一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 王仪赶忙起身就要上前为他顺气,可他却一抬手道:“我没事。” 那声音似是在喉中极力卡出来的,呲呲啦啦的难听极了。 “你出来一下。”王仪叫出苏倾落。 在到屋门前,他继而道:“方才听公子所说,我与你同你父亲之间可能有些误会。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家公子又为何会被你们带走?” 苏倾落将今日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于王仪。 王仪听罢瞬间弯腰行礼,连忙给苏倾落道歉,又高声对院中跟着的小斯说了几句。 “今日之事是我们误会苏姑娘和苏老了,是他们救了少爷,你们还愣着干嘛?道歉啊!” “对不住了苏姑娘。”那些人齐声道。 “还不把你们刚才翻动的东西复原!”王仪指着那边被翻乱的柴禾堆,又陪着笑脸对苏倾落说:“实在是对不住了,今日我等来的匆忙,未带些什么,待我告知老爷,他定会重谢苏姑娘。” 苏倾落赶忙摆手,“不、不用了。要说谢的也应该是我们才对。” 院中一切东西复原,王仪没等苏倾落再推辞,抬手让跟来的小斯都跟上,还不忘回头对苏倾落交代着。 “苏姑娘,不必再说了,这谢是定要谢的。” 齐禹尘同季温年在桃树下站着,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顾语烟自小没怎么出过家门,倒是对着农户家中的一切都觉着稀奇,四处转着。 天幕渐渐暗了下来,雪依旧是在下着,整个村子安静极了,偶有过路人经过引得几声狗吠。 由是张子哲肺病突发,再经不起舟车劳顿,王仪等人向苏氏父女道歉后,也便离开了,说是三日之后安排好马车,再将张子哲接回。 里屋的烛光映在纸窗上,隐约透出些昏暗的火苗。 苏倾落站在院中,瞧着那棵光秃秃的只剩树枝的桃树,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哀伤。 齐禹尘三人还站在桃花树下,顾语烟嘟着气鼓鼓道:“冷死了。为什么我们要在此处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