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境千帆皆不是
何以致契阔?缠发玉搔头。 愿与卿同归,相携共白首。 其实苏暮雨对林朝朝的情意并不弱无双多少,那一支仿林父母定情之物的玉簪承载了所有隐忍的爱意。 只是他要顾虑的实在太多了,甚至于到最后不得不在林朝朝和其他中做出选择。 他的情感克制又隐忍,所表现出来能让对方感受到的部分实在太过单薄,以至于他们渐行渐远。 爱要让人感受到,不论是骄阳灿烂还是润物无声,它经究是个双向的东西。我们至少要让对方知道,你在深刻地爱着她。 他们曾经有机会圆满,在林朝朝识世尚浅,最天真大胆的时候,她的情意滚烫赤诚,如春雨惊雷。 西南道的雨常年不歇,月光下才能隐隐瞧见的那条河上萤火织成长长的幕,驱散了万珠瞳林的诡异阴森。 最开始重逢时,他们都还怀有人间烟火,向往着以后的未来,一个利剑染血,要开辟出光明彼岸,一个双瞳含烟,盼望着神医妙手。 温柔的重逢,理应是温柔的结局。 就像是当年乱军之中,青年背着伤痕累累的小姑娘,走在千万月光之中。 “我记得你,你救过我。” 彼时的小姑娘不至二八,一双眼睛里却满是化不开的沧桑。她在看见他时瞳孔一点点明亮,宛如暗林中渐渐点起的萤火。 她的心事简单又复杂,但每当面对他时都是一汪清泉,几乎烫人一般的情意。 这让苏暮雨罕见的惊讶又无措。她太小了,所有的爱恨太过草率,她是娇弱的花瓣,应该小心地放在温室里,不该对一个身处黑暗的杀手有这种危险心思。 “我喜欢你。” 后来,当她亮着眸子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暮雨意识一阵恍惚,紧接着心头不受控制的猛颤,仿佛要跳出身体一般。 有什么东西在心口裂土封疆,他竟是不敢去看她,仿佛眼前病弱的少女是伸手可取他性命的鬼魅。 这是错误的,他在心中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冷漠的眸子里像有海潮翻涌。 但是当少女抓住他的衣领,凑上前来轻轻吻着他的唇时,他却像失了力一般没有任何反抗,眼眸中的冷漠一点点消退。 她怎么可能有机会抓住昔日的暗河第一高手,他又怎么会没有能力推开。 不过是,心甘情愿,心知肚明。 无人知道,他的脑海中,绚丽地好似炸开了无数烟花。 她喜欢他,热切而无畏。他不该喜欢她,却抵不过人心非草木。 西南道连绵不断的雨见证了薄如蝉翼的爱恋。 而今日,天边清月凄凉,太师府中的院子里白雪覆了浅浅一层,林朝朝的血顺着他伞中飞出的细刃一端滴落其上,似雪地红梅绽放。 她的双眼清冷,此刻死死地盯着眼前人,像痛恨,像不可置信。 苏暮雨一手握着伞柄,另一只手,颤抖不止。旧时记忆如走马观花般掠过他的脑海,最后寸寸湮灭,汇成了现在的血色。 冷风吹过,月色淋沥,她在视线中慢慢倒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你要杀我吗? “小姐!” “朝妹妹!” 有人先他一步,接住了她。 她是他最不忍心伤害之人,他亏欠她那么多,他怎么能怎么会——想杀她。 自他伞中飞出的那只细刃没入了林朝朝整个肩胛骨,血迹很快就染透了单薄衣衫,清弱的眉眼间满是痛苦之色。 是痛吗?还是怨? 有什么东西,碎了, 正如当年他亲手雕的玉搔头,在雪中粉身碎骨。 慕凉月飞向董太师的那些纸蝶被突然出现的司空千落扫成碎屑。 在慕凉月使出孤虚之阵时,司空千落眉梢一挑,长枪挥落,卷起一地风雪扫向慕凉月。 “就你这不入流的孤虚阵,也敢在——妹妹!” 她的视线突然定格住,然后,目眦欲裂。 长枪再起,她的银月枪趁着今日的溶溶月色,格外凌利。 这些尽是一瞬之间,司空千落的枪和离天的拳先后向苏暮雨攻了过来,那想要阻拦司空千落的慕凉月被她陡然暴涨的枪风一下扫飞几丈远,吐出一口血。 “小姐。”子姜抱着林朝朝坐在地上,点了她伤处的穴道止血,不敢去拔那只细刃。 “苏家主!”慕凉月见苏暮雨不动分毫,根呆住了似的,一声高呼,袖中纸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