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脉
了我……” 死有什么可怕的,痛到恨不得去死才可怕。说不定死了之后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她是林晚夕,二十一世纪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女孩,没有什么江湖,没有什么郡主,更没有这种非人的痛。 子姜一愣,眼泪顿时流了满面。 “小姐……说什么傻话。”她勉强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们就快好了,很快就不会这么痛了……” 她抬起一双泪眼看向正在拔针的尹落霞。 “尹长老,小姐她……” 尹落霞额头上布满汗珠,她亦听见了林朝朝方才的讫语,心中一疼,但手下的动作却不能停。 “塞好了,别让她咬到舌头。”她俏魅的眸子往子姜身后放好的软木一扫,意思不言而喻。 子姜只能哭着安慰一直在说胡话的林朝朝,抽出沾满药水的手把身后备用的软木塞进林朝朝因疼痛而微张的双齿之间。 “呃……” 又是一根银针拔出,软木被咬出深深的齿印,子姜在隐隐约约间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 “回……家……” 将近八个时辰的接脉,无双由最开始的心焦到中间想一脚踹开房门进去被洛明轩无数次警告拦下,到最后听见林朝朝那一声“杀了我”才像被雷劈中一样,呆呆地站立着。 像尖锐的锥子被疯狂捶打钉在心口,无双几乎要失去全身的力气,在未曾相遇的过去,她是否每每如此痛到心存死志。如今他站在仅距她一门之隔的地方,知道她所有的煎熬,却无能为力。 八个时辰,直到凌晨天边破晓,淡淡的阳光若有若无地从云间渗出一点金光。 无双就这样背着剑匣像木桩子一样杵在门口,一动不动。连洛明轩都撑不住了,见他这个样子不像会冲进去后靠在柱子上眯着眼睛打盹。 直到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面有倦色的尹落霞缓缓走出,无双才像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重新运作。 “前辈,”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朝朝她……” “接回去了。”忙活大半天的尹落霞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眼前旧情缘的徒弟,心情并不算太美妙, “几个时辰后人醒了就没事儿,但小子我得告诉你,” 尹落霞魅惑的眸子里闪过些许寒光,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无双,缓缓地说道: “这次之后她的身体会比以前更差,就算每天泡在药罐子里,能安稳活到四十都是老天保佑,”她双手交叉,眼神里明晃晃的质疑,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师傅就不是个好的,谁敢保证这个小的是个好的。 无双城那几个老家伙可不怎么会愿意城主娶一个半废人回去。 “我会陪着她。”少年的脊背挺直,宣誓一般,带着磐石难以移转的坚定: “直到死。” 尹落霞冷哼一声,“十几岁的小屁孩就想着到死,鬼话谁不会说。” 再说就林朝朝那个身子,真到死的时候,无双也不过和他那个糟心师傅一样的年岁。 她拍了拍手,侧身让无双进去,算是对他这句话还算满意。 无双没有在意尹落霞带着嘲讽的话,他只是咧嘴笑了一笑,眸子重新变得明澈透亮,里面浓重的情愫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 少年的爱浓烈而炽热,同样也深长又持久。 “她是我的道,道若不存,我随道而去。” 尹落霞听了这句话,心口猛然一震。 “你……” 这话是同生共死的意思吧,她都没敢想无双能做到这种程度。 四十岁,这可不是一个长命的岁数。何况对于一个武道天才来说只要不出意外,他的寿命会比常人高出许多。 无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他向尹落霞行了一礼后快速踏进房中。 尹落霞望着那一抹少年的背影,蓦然想到十几年前澜沧江边上那千江绝流的至美一剑。 “比你师父强太多……” 许久之后,洛明轩听见他师父如此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