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迷魂招不得(四)
散乱一地,织吾头发凌乱坐在地上,面容崩溃。 夷则还给她的银铃,消失了。 那是李见寒和她之间唯一的牵绊了。 一夜坐至天明,浑浑噩噩的她不知伯都外暗潮涌动。 * 从蜀道回十二津,路途遥远,一路北行,视线逐渐开阔。 天气愈发冷了,骏马驮着年轻的杀手越过冻结了的河,踏过泥泞的道,几乎不曾停歇。 溪流镇靠近十二津,谈不上繁华,却一应俱全,以茶馆最为有名,只因镇子是西行必经,来往者众多,大体都会选择在这儿歇脚,自然少不得一番谈天说地。 “皖南织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个织九,你们听说过吧?” “自然,会织梦那位嘛。早先听闻南北两帝都邀她入宫,可这织家硬气,全给回绝了。怎地?她破除祖训入宫了?” 对面那人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死了。” 顿时,茶棚里的人均惊诧转过头看着说话的人,“老兄怕是说笑了。如今那织九仅二八年华,且一直居于织家内宅阁楼,从未踏出过,被保护至斯,怎可会死?” “真的。我一远房表兄就居宛陵,说是......织家主亲自发的讣告,岂会作假?” ...... 喧闹的人声里,这些字句断断续续落入了角落里的男子耳里。他面上无甚表情,置于腿上泛白的手指却言尽此刻的内心。 掷下二两铜钱,快步走出茶棚,翻身上马,行云流水。 身后追来一靑袍男子,拉住他的缰绳,“马上就回去了,你要去哪儿?” 夷则居高临下睨着当着他的人,眸光比风雪还要冷。 靑袍男子思忖片刻,复抬眼看向马上的夷则,瞬间了然,惊愕的神情压都压不住。“你冷静些,后日便是月中了,再不回去毒发了怎么办?”他声音压得很低。 “十一哥,我想去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他的声音有些不确信。 “与你无关!跟我走。”南吕用力拉动缰绳。 越过一片密林,就到威名赫赫的十二津了。 此去剑门关数月,回来时已入了冬,本就少见太阳的十二津更冷些。 幽幽烛光将夷则的影子映在嶙峋墙壁上,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哪里有一个凸起都能清晰记得。 绕过转角,他厉声呵斥:“出来!” 阴影出走出一人,低着头单膝跪地行礼,“见过夷则大人,主上在前厅侯您多时。” 话音落,又退回阴影处,看过去竟不觉有人。 数月前,他领红笺出行剑门关,这一任务算不得完成得很好,加之自己还消失了近两个月方才回到十二津,一入门便受传,难免夷则的心往下落了落。 十二津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任务失败亦或是生了差池,那回来之日便是入窟之日。他从窟里爬出来已经过去好些年了,时至今日还是不愿回想那吃人之地。 “主上,我回来了。” 夷则低头跪在下方,等待着高座上的人发话。 梅涧扯下覆在眼上的绸带,笑了起来,声音阴仄尖细,让人分不清男女。 “我的好夷则终于知道回家了,真乖。可否告知本座,剑门关一役后你去了哪儿?” 他拄着膝盖,身子向前靠,看着台阶下的年轻人,眉眼间还是那么熟悉,可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隐在其间,令他不爽。 “主上恕罪,剑门关一役我身受重伤,埋深雪下月余,幸得体内春风引护体,才得以存活。” 话音刚落,一只冰凉透骨的手猛地掐住他的喉咙,浑身顿时无力,挣扎也无益。 夷则目光坚毅看着梅涧,只见他眼底泛红,面容狠厉,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那般。 他无所谓,从被主上救回那一天起,他就认定了这条命是主上的了,这一生都要为主上效命。即便他要拿了他的命去,也无所谓。 随即,泄了浑身的力。 梅涧一愣,站直身子,抬袖遮着脸笑得身子都朝后仰去,另一只手朝阴影处招了招。 医官跪在一旁,眉头不动痕迹皱了皱,有些犹豫,极快速的看了眼夷则。 “禀主上,夷则大人的确伤重,有几招凶险催发了体内的藤萝,若不是春风引,必然已死。” 梅涧颔首,再次转过来之时,眼神里带着诡异。 “这一趟任务辛苦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看着夷则跪拜退下去的身影,他笑容加深,却不带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