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择
电话那头的“嘟嘟”声一直不歇,直到她步出楼栋大门,嘟声变成了“对不起您所拨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女声。 她联系不上林夕从,或者说那个家伙在躲着她。 林予安站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乏力。 握着手机的手垂在身侧,尚未锁屏的屏幕上是一排未接听的通话记录。 她想婶婶说的没错,这事本就是林夕从母子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婶婶也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这才失言把缘由怪罪到她身上。 情急的时候什么都能说得出口,她当然理解。 她只是很难将那些话当做一阵无痕的轻风。 毕竟脱口而出的才是最真心的实话。 林予安抬头望向没什么温度的太阳,迎着刺目的光,眼底立马蓄满了不知名的泪。 只是阳光灼人,不是伤心难过,她一遍遍告诉自己,然后抬手将眼底盛不住的委屈,逆着擦进鬓角。 林予安不喜欢除夕。 因为十三岁的那年除夕,她被抛弃了一次。而即将三十岁的这一年,她似乎被拯救过她的人,又抛弃了一次。 …… 与此同时,这座因为除夕宛若空城的城市,逐渐开始生出烟火气。毕竟欢喜的人,总是多过于伤心的。 就比如老A,他面前花生瓜子一干年货摆得整齐,开着无声的电视,在疯狂叨叨程之诲。 “你这是什么进度,还好意思说?” “这要是在英国,你们俩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You know ?” 老A盘腿坐在沙发上,他对面的那人穿了一身米白的高领毛衣,正对着电脑专心致志地忙碌。 见提高了音量,对面那人依旧无动于衷后,老A干脆伸手从桌上捞了把花生,眯着眼睛捏开外壳,再搓掉红色的花生皮,抖落干净后一把扔进嘴里。 “然后你现在告诉我,她好像知道你喜欢她?” “What?好像?” 他叹了口气,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真是含蓄的中国人!” “她和别人不一样。”程之诲头也不抬,笔记本架在膝上,不远处的茶几上摆着外置声卡。他明明还戴着监听,也不知为何老A的话一句没落。 “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说是林夕从的姐姐嘛,可你们不是有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不介意你们沾亲带故的,林夕从是个智障忽略不计,还有姜淮……” 老A嗑着瓜子忽然停住,仔细想了想,又道:“反正问题不大。” “林律的话,做什么事都要给自己找理由,不给她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建设,立马就跑了。” 程之诲嘴上应着老A的话,手却不停,在cubase上调整了两条音轨位置,将光标拉到前头听了这两小节,确认没问题后又从头到尾再听了一遍。 “过来听听,还有什么建议吗。” 老A闻言长腿两步程之诲身边,硬生生给自己挤了半个位置出来,拿起监听抵在一侧耳朵边,目光跟随屏幕上的光标一起移动。 “Wow,这段吉他秀啊!居然还有贝斯的solo?林夕从是不是给你塞钱了?” “哦~他贡献了自己的姐姐。”他抬头看向程之诲,嘴上插科打诨,目光中的欣赏根本掩饰不住:“这段solo是我的吧,更秀!我喜欢!” 一曲听完,老A总结听后感: “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keyboard在伴奏。” 程之诲瞥了他一眼,并不理解一个外国人为什么非得压这个韵。 “作曲等年后有空再写,留着以后我们自己唱。” “这歌要是live绝对炸,我喜欢!”老A看程之诲在收拾没敢碍事,挪回自己的地方后又盘起了腿开始嗑瓜子,“我们把话题扯回来啊。你怎么就这么了解人家啊……” “你是不是闲着无聊?” 老A点了点头:“我队情感经历空白的主唱铁树开花,这我不得好好八卦八卦!” “你以前不住宿舍都不知道,以前Coronet那两个小崽子玩的可花了。就你一副献身音乐两眼空空的样子,那会他们都怀疑你不太直。” 程之诲没出声冷眼盯着老A。 “我懂我懂,我不直你都不会不直,你笔直好吧!” “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喜欢这个类型的。” 程之诲抬眸:“谁告诉我是先认识的林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