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
终于赶在元旦之前,林律的感冒算好了七七八八。 跨年夜那天不算国定假,哪怕再不想上班,不论法院或是林律都得努力工作,就比如当天下午还得开庭。 那天开完庭回到律所时,已临近下班时间,林予安脱了外套扫了眼源生的大办公室,扭头和童柠吐槽年会都不一定见到这么多的人。 她一低头椅子边摞着两个礼盒,也没细瞧,只扫见水果包装和橙色的坚果礼盒,见周围一圈都是这个,猜是发的新年福利。 正好,一会儿带过去给程之诲他们,也省的她费心费力搬回家,再放到过期发霉。 这个时间点办公室自觉分成两派,躺平党已然下班,闲聊的有打游戏的有。而内卷的还抱着电脑一刻不停,多数是林予安这个年纪的青年律师。 不过林律今天不打算内卷,开着笔记本打开word,往上头打了反诉答辩状几个大字后开始神游。 她把自己不想工作的状态,归结于病势未去,不过实际为的什么她自己好像也说不明白。 这种她不愿意承认的变化,可能源自于朋友,她想到了程之诲也想到了老A,他们或许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当然,她强调自己和程之诲还是有一层债主和欠债人关系在的。 临下班前,林予安揣上自己的粉饼去洗手间补妆。从厕所隔间出来,正在洗手台前洗手,身侧忽然暗下一片。她抬头,镜子里两个一般年岁的女人,正互相望着彼此。 “林律今天有约?” 来着不善,林予安本不想回答。她是陈律带着的小黄律师,听说比她大了两岁,前几年是源生有名的拼命三娘,只是后来怀孕生子业绩降低,而替补的又顶了上来。 她产假只休了四个月就主动销假回来上班,可真坐回那个位置才发现自己手里的案源被师父带的新人接过,自己对律所而言的不可替代,也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头衔。 她费心费力,试图一年内做回以前的业绩。可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真正能作出客观成绩的东西,多数已经“名花有主”,她拼了命在诉讼这块还是很难和林予安平分秋色。 更不巧的是,当初冒头顶了她律所地位的,也是林予安。 “是啊,今天跨年夜嘛,约了和朋友一起。”林律神色如常,打开粉饼往脸上出油的地方扑了扑,“黄律有什么安排吗?” “我能有什么安排,回家陪孩子罢了。”她垂头失笑,亚麻色的波浪卷长发顺着耳畔的弧度滑落,遮掩住大半侧脸后,像是想起什么继续问道,“林律还没结婚吧,有对象吗?” “还没有,这方面我不是很急。”林予安对着镜子扬起个假笑。 “也是,单身可太自由了。比起一地鸡毛的婚后生活,自由的独身主义现在更令我向往。” “谁不知道黄律有个可爱的女儿,说着话就讨人嫌了。” “是。”黄凝就着林予安的寒暄给了个肯定的回答,她转身面向林予安,“这也是合伙人竞选,我能胜过你的。” 果然在这儿等着呢,林予安心下了然。 她自然知道自己和对方的优劣比,自己未婚未育这条在年龄的加持下,放在哪里都是会被着重考虑。 “黄律,这种东西不是我们私下能讨论的。”林予安补完妆,将粉扑放进盒子“咔哒”一声合上盒盖,“公司厕所可是事故高发地,不应该这么不谨慎。” “无所谓嘛,明面上就是我们两个之间抉择。我可不是找你挑衅啊,单纯问问你的想法。” 黄凝撑着洗手台台面靠近林予安,奈何林律不动如山:“我没什么想法,给不给我都得好好工作,没什么区别。” “其实我觉得都不会是我们。”面对林予安的软钉子,她看着倒也不在乎轻声笑道,只是这笑多少看着有些苦涩。 林予安刚想追问,黄凝却生生转了个话题:“高承泽到我手底下了,烦死个人。你当初怎么搞他的,能不能教教我。” 林予安想了想,可能首先黄凝得有个弟弟(不是。 今天的林律是带着一肚子疑问下班的,她抱着两箱礼盒站在电梯角落里,思来想去总觉得黄凝是想暗示她什么。 关于合伙人的竞争,林予安并没有表现得如同面上那样不在乎。 她太在乎了。 正如黄凝说的那样,今天一过她就30岁了。 如果某天,她忽然被爱情蛊惑,只要结婚所有人就会默认她得要孩子,那时她的事业更会陷入瓶颈。 也就是说,错过这次晋升,就至少再得等个五六年。 她忽然有些理解程之诲给乐队取名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