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缘浅
以后不要来边境,我怕他还会来。” 拾弦摇头,低声喃喃:“他不会来了。” 再也不会。 他带着残存的希望而来,如今终于死了心,拽断了脖子上的龙角挂链,掷于尘土。 杀烬孤身行在云端,心头一片冰凉。 有些事情早有端倪,杀烬记得正阳城庙会那晚之后,拾弦开始心不在焉,就是那晚,她认识了炎诺;上回炎诺与苏厉峰对上,拾弦亦十分紧张,请杀烬出手助炎诺脱困。 哪怕拾弦将“变心”二字说得明明白白,杀烬却固执地相信并非她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如今再次遭受当头棒击。他亲眼看见拾弦把曾经用在他身上的热情转移到了别人身上,这个女人也许曾经喜欢过他,但也仅限于曾经。 这世间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山可移,海可填,人心也能变。 杀烬行了很远很远,日升月落,他在大荒的极晏山落下,黑黝黝的大山绵延不绝,像有巨人曾在此间发狂,用斧头乱劈乱砍,将群山硬生生劈开,形成纵横交错的沟壑悬崖,形成传说中的极晏地缝,据说地缝没有尽头。 峭壁间有一处山洞,山洞深处的石柱上,太素被缚神链绑了个严严实实,又有杀烬布下的结界加持,太素插翅难逃。前几天她奉命前往望月门祈福,在望城外遭到杀烬伏击,护送的神兵被打了落花流水,太素被杀烬掳了过来。 杀烬问起百年前窥命一事,太素抵死不认,杀烬将她一捆,困在洞中,匆匆离去。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太素打量归来的杀烬,他风尘仆仆,却什么都没带回来,面色比离开之前更难看,太素心情大好:“杀烬,别白费力气了,那魔女根本不会窥命,她就是个骗子!” 杀烬面色苍凉,对,她就是个骗子,她说过不会背弃他,但如今却投向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杀烬恨恨道:“你也一样,骗了整个神界。” 太素不承认:“当年问天石上的画面,就是你的命运。” 杀烬咬牙切齿:“那不是我的命运,你根本没为我窥命,问天石上出现的是幻象。” “你没有任何证据。”只要太素不认,谁都拿不出证据。拾弦那个魔女不可能会窥命,即便真的会,也不可能再为杀烬窥命一次。太素脸上浮出胜利者的笑:“杀烬,只有一种办法可以证明那不是你命运,就是立即去死,你身死魂消,方能证明此生不会入魔。” 杀烬磨牙,无界刀自虚空中被拔出,直指太素。 太素却没有任何恐惧,冷笑一声:“杀就杀吧,你本就是魔头。”她索性笑出了声,“哈哈哈……”笑声带着嘲讽之意,后渐渐苍凉,这样死了也好,不用再战战兢兢担心杀烬寻仇,也能保全预言一脉的荣光。她这一生,被男人所误,贯逍遥花名在外,可太素偏偏爱了他,哪怕他的风流事传遍神界,哪怕他在人间的私生女被送了回来,但他几句花言巧语,太素仍信了他。 问天石被贯逍遥偷走,太素想着替他遮掩,换他片刻回眸。太素不惜找玄婵帮忙,一念铸成大错。 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到头来终是一场空,贯逍遥一去不回,百年春秋,不知怀里换过几位佳人? 太素替自己悲哀,她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既笑高高在上的杀烬跌入尘埃,也悲自己稀里糊涂误了一生,就这样死去,既是赎罪也是解脱。 杀烬却没有动手,收起无界刀颓然离去。 坐于悬崖上,冷风将杀烬的长发高高吹得恓惶,他被神族所弃,如今,拾弦也抛下了他。偌大的九州,他又该何去何从? 山崖下一片迷雾,如同他的未来,穷途末路。杀烬起身从悬崖跳下,传闻极晏地缝没有尽头,只有重重迷雾,此地此景,与他的命运何其相似,也许这才是他的归宿地,反正他已无处可去,不如去看看这地缝是否有尽头。 跳下崖后,下坠速度越来越快,罡风猎猎,仿佛要将人的皮肤割裂,杀烬有神印护体,若是换成他人,恐怕已被猛烈罡风撕碎。速度快到心惊,若是下方出现异物,撞上去必定粉身碎骨。 幸好什么也没撞上。坠落了不知多久,速度渐渐慢下来,仿佛有一股浮力阻碍着他下落,直到最后,杀烬悬浮于空中,他动用法力继续往下沉,但也只沉了一刻钟,再后来,哪怕他用尽力气,也无法再往下坠。 身边仍有无数平滑山壁,山峰向上耸立不见尽头,向下延伸不可见底,白茫茫的雾气将他环绕,杀烬仿佛进入巨大的迷宫,不禁冷笑,原来这极晏地缝真的没有尽头。 至少,他到达不了尽头,冲不破这重重迷雾。 这大抵就是他的命运,被陷害算计,却无可奈何;做不了神,又不屑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