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春溪
br> 一顿饭后,肖明树去门外吹风醒酒。徐俟清拿着他的大衣追出来看看情况,只见他有些冷意般瑟缩着身体,把大衣展开给他披在肩上。 他转过头来,带着冬日冷冽的白息,却是浅笑着说:“比开庭累多了。” “嘿嘿。”徐俟清挽着他的臂弯,站到他旁边。 肖明树把她的头揽着靠向他的肩膀,有些邀功似的问:“我表现还好吧?” 望了望他原本白皙的面容染上些醉酒的浅绯,徐俟清伸出双手搁在他耳朵上暖着,说:“相当好。” 肖明树点点头,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烟盒,只是抽出一支烟来并不点燃。 “叔叔刚才也来了。”徐俟清用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线。 “好。”肖明树知道她说的是季青山。 活动了下筋骨双手覆在脸上拍了拍,又以视死如归的气势回屋继续和人寒暄。 结果就是酒量不行的肖明树彻底被季青山放倒在自家沙发上。第二日肖明树醒来时恍惚了好久,客厅投进来黄淡发亮的光束,薄寡曦光。 他依次掀开盖在他身上的厚被,坐起身来揉了一会儿还疼着的头。 徐俟清也从屋里钻出来了,做贼似的偷了他一个清晨拥抱。本来是在外订好了酒店的,喝到最后肖明树怎么也不肯随她起身了。 徐俟清给他用力揉捏着肩颈,狗腿子意味十足地说:“小树辛苦。爱你。” 肖明树左唇角勾起浅笑,说:“需要很多补偿。” “小树说了算,小的听命。”扫了眼苏永丽闭紧的房门,徐俟清的唇又很快从他眼眉掠过。 过了年没待几天,徐俟清就拉着肖明树离家了。临走前肖明树还顺了季青山一瓶好酒,但依肖明树的说法,那是他硬要塞给他的,不能拒绝这样的好意。 回到庭北时是下午,一进屋两人一狗都瘫坐在沙发上。屋外又飘起了新年的雪,纷纷扬扬的漫天白色,没一会儿就把地面覆满,纯白无垠。窗外的树枝偶然抖落了一簇凝雪,掉下去时哗哗的一阵。 不知静坐了多久,天地是否已是昏暗,远方是否亮起了灯火。肖明树一只手挡着百万的视线,然后抬起徐俟清的下巴,缓缓亲吻着她的唇。温热的,炽烈的。 天应该是黑了下来,雪也停落。肖明树穿好衣服,问徐俟清想吃些什么。 她捂在被子里,瓮声瓮气说着菜名,强调道:“一个都不能少。” “好。” 即使是在被子里徐俟清还是听出了他话音里的笑意。 吃饱喝足后肖明树到书房处理文件,徐俟清披了条毛毯随意翻着电视频道。 路灯被蒙了层牛皮纸一样昏黄,屋外又开始簌簌落下纯白的雪。灯光下的雪也成了昏黄的细碎,仅是路灯映照下的一束浑光,静立在红黄楼厦的背景里。 肖明树出来后接了杯温水递给她,和她挨坐着亲密无隙。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场烟花就更美好。” 烟花。 肖明树记起了他十九岁那年的烟花,独一无二。 恍过神来时又觉得愧对眼前人。 他拍了拍徐俟清的手臂,“跟我出去?” 看雪也看烟花。 庭北市区禁燃烟花,但肖明树记得郊外的流春溪有夜放水灯和烟花的传统。 流春溪的烟花极为盛大壮丽,裹在毛毯里的徐俟清点了点头,眼神清亮, 大年初四的夜晚车流很多,肖明树抬腕看表,他们用了一个小时还没开出城区。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徐俟清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道。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总是怕给自己添麻烦似的,不肯多利用他。于是转换了说法:“陪我去吧。过去看过的烟花不完美,有些遗憾。” 那是一场烟花落雨,在肖明景的祭日那一天,由张杳鹤为他点燃。 只是因烟花存放不当有些潮湿,加上天空中的细雨,仅燃了一簇,照亮人生中短暂而永恒的一刻。 他和张杳鹤未能走到一起,许是受到了那场落雨的影响。 “好。”徐俟清回握着他的右手,笑容温暖。 流春溪往日有许多人,今日天气寒冷人群稀落。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时镜湖边唯有一棵栾树与盏明月灯陈立,远处纯洁白皑一片。 商业区咖啡店的霓亮招牌亮着,肖明树撑伞将她送进去,点了咖啡和甜点后对她道:“稍微等一会儿。” 然后自己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