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
牌馆散场时堵住了一身烟酒味儿刚从麻将馆里出来的曾畴。 “你是?”曾畴眯缝着肿胀的眼望向他。 “肖明树,肖明景的弟弟。” 听到肖明景三个字,曾畴的醉意和困意都祛了大半。他连忙低下头侧过身子,意欲从肖明树身旁逃走。 肖明树没有追上去。待曾畴消失在不远的拐角,肖明树才快跑了两步跟上他。 坐进曾畴用铁皮搭出的房子里后,肖明树环视了四周被大风吹得摇晃的铁皮墙,转过头来直接逼问他:“为什么见着我要跑?” “我不认识你。怕是追债的。” “我哥那三十万在你这儿吧,这就花完了?”肖明树诈他。 “没有没有,我还借给别人了,他们到现在都不还。” 肖明树眼神中透着寒凛,“一星期内把这三十万给我还回来。” “这,这......当初说好的是我闭嘴,这钱留给我们兄妹生活用的啊,还有你爹那十万,我都一块儿借给朋友做生意用了。” “我父亲也给了你十万?”肖明树站起身来,步步朝他逼近。 “是......”曾畴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嗫嚅道:“这都是当时讲好的给我们用的,我现在哪儿来的钱还你啊......” “本来应该咬死的秘密,可我为什么听到了风声?” “没有呐,我哪有那个胆子啊。”他哭声切切。 “我哥死了,也算是一命抵一命了。还是对不住啊,让你弟弟平白无故挨了一枪丧命。”这是肖明树的最后一句试探。 “那就是个意外,再说了我弟弟很喜欢肖警官这个哥哥的。既然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故,他肯定也是想保全肖警官的名声的。” 听到这话,肖明树缓缓站了起来。 “有烟吗?” “有,有。”曾畴紧忙掏出一支黄山递给他,又摸了摸几个裤兜翻出打火机来替他点上。 肖明树深深吸了一口,浓烈的味道呛得他肺疼,一阵一阵地咳着。 还没等气息稳下来,他又猛抽了几口。这一次,青蓝色的云雾从鼻腔缓缓溢出。 此刻风安云静。 - 在那个有着朝霞的早晨,肖明景和曾燃两人合力将犯罪嫌疑人自制的枪械缴获之后,肖明景给嫌疑人戴上了手铐押进车中。 而曾燃瘫倒在尚无车流的马路上,笑着对肖明景说:“头儿,我三天两夜没合眼了,还一天没吃东西。” “想吃什么喝什么我请,”肖明景揉了揉他的头发。 听到这话曾燃立马从地上爬起来,眯起一双小小的眼睛,“待会儿想吃一蒸笼的肉包。中午还想吃一大碗炝锅面,多菜多肉。还要来盘羊蹄。” “这个月底你生日快到了吧。案子结束给你好好过过。”曾燃偷偷和他说过身份证上的年龄是上户口时虚报了一岁。 “哥你要送我礼物?” “是呀,”肖明景开玩笑般将缴获的枪支递给他,“这个是定金。” 砰。 一团血雾在升起的朝阳下盘旋着炸开。 肖明景呆愣在原地,看着曾燃直直倒了下去,腹部汩汩流出鲜红的血。 等肖明景反应过来捂住曾燃的肚子,要带他去医院时,曾燃扯着他的衣服,手上的血水将黑色的衣角浸透,颤抖着说:“我开的,枪......” 见肖明景不回应,曾燃忍着疼痛向他重述:“我误触,跟你无关。”他狠狠掐住肖明景的手臂,皱紧了眉头,要肖明景点头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肖明景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 曾燃似乎看到了他从未看到过的汹涌的白色大海,笑着闭上了眼睛。 - 肖明树梦见他了。 和上次梦中相似的场景。不过这次,周围的景色变成他们从小居住的家属院的篮球场。 肖明景递给他一条白色头带,跑到场上后冲着他挥手道:“小树,上场啊。” “哥!” 他再一次半夜惊醒。 回到季州老宅后,肖明树从房间里翻出了那条画着对勾的白色头带和一些旧物件儿。 蹲起身时后背被书桌狠刮了一下。肖明树转过身来看向书桌,忆起梦中的那句词,欧阳修的作品! 他冲进肖明景的房间里,埋头在层层摞摞的书海中翻找着。 终于在最里头的柜子里翻出一本已泛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