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风尘(八)
盯着挂在墙上的画像。 她身后五位女子红了眼眶,不忍打扰,默默离去了。 待五人走后,虞怀苏和高廷一行四人也向她辞行:“流霞娘子,多保重。” 出门后,商队准备向西而行,虞怀苏等人跟在商队后面,看见五位女子同阿依慕上了马车。 待商队开动后,队伍缓缓西行,待马车走后,虞怀苏在马车旁看见几位披着披风的女子,似乎是来为沉月颦花几人送行的。 那几位女子站在原地许久,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商队从她们面前经过,直到虞怀苏几人走近,才看清那几位女子的脸,正是本该离去的沉月颦花几人。 她在马背上错愕不已,而沉月颦花悦风几人却笑的明媚,她回过头去看,那几人正朝着她挥手,片刻后朝着了无风尘走去。 虞怀苏收回视线,慢慢垂下眸子,眼泪猝不防滴在马鞍上,唇边漾起释然的笑。 她们放弃了让自己脱离苦海的机会,即便已经近在咫尺,即便已经唾手可得。在乱境中安身立命,这一众女子的选择,始终坚定无比,甚至已经超越男子。 情比金坚,在她眼前上演,如此震撼,万般皆不及此。 身后传来高廷的声音:“人生如寄,同心若金。” 虞怀苏轻笑道:“也不知流霞娘子会作何反应?定是吓一跳吧。” 高廷没有回答,只是勒住了缰绳,追上前面的商队。 沉月、颦花、悦风、稚星、弱雪,一行五人回到了无风尘时,流霞娘子正对着墙上的画像独自落泪,独坐房中黯然伤神。 对她而言,送她们离开是矛盾的,发自内心她是无比欣慰的,可出于情感她又是落寞的。 她饱受煎熬,却从不声张。 身后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流霞回身见门开着,连忙擦了擦眼泪去关门,走到门前时,她却怔在了原地。 门外突然出现的,正是本该离去的五人,她们走向流霞,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 流霞终于回过神来:“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五人相视一笑,齐声回答:“自然是真的。” 流霞震惊不已,随后被怒气取代,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是在这里待得痴傻了,还是怎么回事?干什么又回来?你们现在立刻去追上去,必须给我走。” 五人齐齐摇头:“流霞姐姐,已经有姐妹代我们离开了,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流霞气的眼泪直流:“你们怎么敢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沉月拉着流霞的手娓娓道来:“我和颦花悦风是最早陪着姐姐的,你是我们的姐姐,亲姐姐,亲姐妹又怎能分开?” 悦风眼中含泪:“是呀,我们舍不得你,心甘情愿陪着你。” 颦花哽咽着:“姐姐,我们并非自甘堕落,而是想和你救更多人脱离苦海。” 沉月接过话继续道:“以我等残花之身,铺就她人脱身之路。姐姐不悔,我等亦不悔。” 流霞泣不成声,稚星和弱雪也早已哭成了泪人,她为二人擦去眼泪,话语中带着责备,却并不是真的怪她们。 “你们两个也不听话,你们知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稚星和弱雪齐声道:“正因我们知道,才没有离开。” 流霞惊讶道:“你们知道?我看你们是糊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们才十一二岁,还没有陷在这个地方,一切都可以真正重新开始,为什么要回来?” 弱雪十分坚定:“救她人脱身靠的不是一己之力,几位姐姐已经做得太多,日后就由我和稚星去做。” 稚星目光如炬,郑重点头,下定了决心。 流霞瞪大双眼:“你们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弱雪和稚星相视一笑:“当然!我们,身在花界,斯业虽贱,身心澄净,爱国则一。这也正是姐姐所定下的三不进的规矩。” 沉月道:“我们知道姐姐有侠义之心,更心怀天下,将家国看得很重。今后我们会一直陪着姐姐。” 颦花念起那日以诗会友时,流霞所念的诗句:“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 悦风道:“从前姐姐酷爱舞剑,嘴上时常念的一句,气势如虹,音犹在耳。” 悦风与颦花、沉月齐声吟诵:“愿以吾剑,正天下恶,愿以吾心,祭剑忠国,生有此志,至死不负。” 沉月欣然笑道:“虞姑娘说我们已经安身立命,我觉得她说的没错。姐姐已为我们做的太多,甚至都很少舞剑了,如今是该姐姐去做安身立命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