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宴
局的人正忙进忙出,不多时便摆满了膳食美酒。堂内已有宾客,北面主位一席,东西两侧各有两个席位,只有西侧一个席位是空的。 拓拔应乾与太傅王远思各坐东西两侧首位,尚书令杨晓攀坐在王远思一旁。三人都知道最后一个席位空着,只有拓拔应乾开口问了太子。 “太子殿下,不知这最后一位宾客何时入席呀?” 高廷笑得爽朗:“不急,本宫这就命人去请。”他拍拍手,侍女赶忙过去跪在一旁,他小声吩咐侍女几句,侍女便离开了。 侍女脚步很快,直奔府邸东南方向虞怀苏的房间。侍女叩响了房门,门从里面打开,轻水站在门边,侍女道:“太子殿下请虞姑娘前去赴宴。” 轻水走进房中,将虞怀苏请了出来,她对侍女道:“劳烦姑娘带路。” 明德殿在太子寝殿南边,因此路也是同一条。二人前往明德殿的路上,虞怀苏望向寝殿前方,那里灯火通明,歌舞声不断,宴饮正欢。 她心中忽然生出感慨,这酒宴中无处不是精致,灯火不息,酒食不止,其华贵奢靡寻常百姓一生难及。 若非是她被迫留在宫中,也难见识到眼前奢华。 侍女领着虞怀苏走进明德殿,她朝高廷行礼问安。顿时席间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他们打量着堂中女子,停杯投箸无心歌舞。 王远思脸上挂着些许不屑,杨晓攀眼中带着鄙夷和轻视,最有趣的是拓拔应乾的神情,他戏谑的笑着,权当是看戏。他没想到最后一位宾客竟是女子,这在南虞实属罕见。 高廷环视三人一圈,将几人神情尽收眼中,他暂时屏退歌舞,抬手示意虞怀苏入席。待她坐下后,他才开口:“诸位宾客都已入座,容本宫来一一介绍,也不必拘礼。” “席中唯有一位女子,她便是陛下亲召进宫的画师——虞怀苏。” 几人将目光纷纷投向她,并不见她慌乱,端坐在席间朝几人略微颔首。 “虞画师,你身旁之人乃是北异族拓跋王子,坐在对面的二人分别是王太傅和杨尚书。” 虞怀苏虽是皇帝亲召入宫却是平民,即便太子说了不必拘礼,也该向几人行礼。她在席前,对三人一一合手揖礼。 “民女虞怀苏能与拓跋王子、王太傅、杨尚书同席而坐,实属毕生荣幸。” 虞怀苏话说的得体,可有人仍旧不满意,其中最不满的便是太傅王远思。他自为官后就一直在国子监讲学,德高望重,学生遍布名门,就连太子也曾是他的学生。 他冷哼一声:“殿下,南虞何曾有过让女子同席而坐的规矩,毕竟拓跋王子也在席间,咱们可不宜失礼。” 杨晓攀虽也有不满,却并不做声,因为他知道席中女子,是能免百官背负卖国骂名的关键。 高廷沉声道:“太傅,其实本宫更愿意称太傅为老师。南虞的确不曾有过女子同席而坐之事,可虞画师已得陛下准许为拓跋王子作画,本宫想借此机会引见给拓跋王子。” 王远思眉头紧锁,睨了一眼虞怀苏:“可这并不合礼数。” 虞怀苏认出了,王太傅也在国子监讲学,正是她第一次去正义堂时,那个讲儒学的博士。被当面质疑,虞怀苏依旧沉静,这种事她已经历过太多次了。在郑容禾开办学堂之时,在她为皇城夫人们做美人图之时,都曾被人当面质疑,她从不向其辩解,这无疑是对牛弹琴。 被质疑时,旁人有无数个理由无数张嘴,一个人自然无法逐一辩解,两只手更捂不住众人的嘴。 旁人想听的是求饶,想看的是自怨自艾,可她偏不让其如愿。质疑声如大风扑面,她就这样安静坐在王远思面前,不动如山。 一旁的拓拔应乾见之甚异,他以为南虞女子都是谨小慎微的,可她不卑不亢倒有几分北异女子的风范。 北异与南虞不同,男女是平等的,甚至一些北异女子比家中丈夫地位还高。异族男子外出征战之时,女子不仅能够持家还能代理朝政,他的阿娘便是如此。 拓拔应乾有些欣赏这个南虞女子,他打断了王太傅的质疑,带着似是而非的笑:“太子殿下,王太傅,在北异并无女子不能同席一说,故而对我也算不得失礼。”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杨晓攀与王远思的注意,可他们生在南虞长在南虞,根本不会懂拓拔应乾这样做的理由。 虞怀苏也看了过去,略带感激地朝他点点头。 高廷适时开口:“王太傅,拓跋王子是贵客,既然他都不介意,作为东道主也不宜再计较了。” 拓拔应乾豪爽的举起酒杯,朗声道:“北异向来粗矿,说话直来直去,太子殿下何两位大人莫要介意,先干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