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走了。” 谢清徽只觉五雷轰顶,她的脑中回想着与父亲相处的每一刻,直到最后,直到那天自己与二哥去看他,却不想竟是最后一面! 她想放声痛哭,却又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出不上气,最后昏倒在了李靖安的怀里。 …… 承平元年十二月十五日,承恩公谢凌病逝府中,终年五十八岁,三省核定承恩公谥号,奏折被帝发回数次,帝亲定谥号曰“文正”。 帝后亲去祭酒,后悲痛,卧病不起,长乐公主与太子自此教养于两仪殿。 承恩公病逝以后,朝中的谢氏族人纷纷自请丁忧,谢清平这个儿子更是得了谢凌吩咐,不准夺情,安心守孝三年。 远在梁州的谢清运上折子请求回京奔丧,梁州的职务也由朝廷重新派人接管。 谢凌停灵当日,过府送葬的人们将乌衣巷挤得水泄不通,有谢氏族人,有谢凌的姻亲故旧,也有谢凌这些年来悉心教导过的寒门学子,所有人都在为承恩公的病逝感到伤心。 消息传到兴庆宫,李承有些发怔。 谢凌……也没了。 本以为他身体好转,自己还能在今年的宫宴之上见到他,届时他们两个老家伙还能再喝酒叙旧。 可是,意外来的这么突然,李承想到当年在长安城中肆意飞扬的少年如今都走了,除了……被困兴庆宫中的自己。 看向身边陪伴自己多年的贵太妃,李承不由得生出了英雄末路,美人迟暮之感,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茜华,咱们的故人……都走了。” …… 盛极一时的后族谢氏因着承恩公之薨退出了朝堂,皇后又在千秋殿养病,本已经歇了送女入宫心思的士族又纷纷活络了起来,从前谢氏势大,皇后又与圣上情分深厚,如今谢氏一族丁忧,皇后身子骨又差,此时后宫不进人还要等到何时? 本着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今天就出头的心思,以阴氏为首的士族率先递上了选秀的折子。 奏折递到两仪殿的时候,李靖安冷笑,果不其然,有心思的人都在此时露出了狐狸尾巴。 想到谢凌,他不禁又感到怅然。 岳父早就知道自己有削弱世家的打算,所以即便谢氏的族人再不愿意,谢凌还是以遗言强压着他们举族丁忧,因为一旦反抗,面临的极有可能就是牢狱之灾,杀头之祸。 岳父不愿自己夹在朝政与清徽之间为难,更不愿意看着谢氏一族拖累皇后与太子,所以即便是身死,他也榨干了自己最后一分价值,这也是清徽至今都难以走出伤痛的原因。 李靖安叹了口气,召内侍监起驾千秋殿。 …… 千秋殿。 谢清徽抱着父亲转交给她的信默默流泪,他说了许多许多,有对自己和太子的担忧,有对哥哥的不放心,还有对阿娘与妹妹的愧疚。 他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谢氏,为了妻子儿女,甚至为了给自己和地藏奴铺路,到最后都要利用自己的死弹压谢氏族人,而自己这个女儿却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李靖安目含心疼的看着消瘦了许多谢清徽,他叹了口气:“如果岳父知道你在他走之后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只怕他到了地下都难以安心。他为你,为谢氏操劳了一辈子,难道你连最后一点心安都不肯给他吗?” 谢清徽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她怎么舍得自己的阿耶在地下焦心,只是她太难过了,也太愧疚了,这种悲伤的心情让她不断地谴责自己。 李靖安拍着她的背抬头忍住泪水,清徽已经很伤心了,自己不能够再落泪了。 没有人知道李靖安此时的心情也很复杂,当年的安国公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直到与清徽成亲以后,他才知道真正的父亲该是什么样子的。 谢凌对他既严厉又慈爱,比之上皇,谢凌更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锐,他明白自己年少时所受的委屈并悉心开导,与其说是长辈,谢凌更像是一个能与自己说心里话的朋友,即便自己后来贵为天子,能够清晰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并且鼎力支持他的也一直只有谢凌。 天家重规矩,即便是皇后之父病逝,这也与皇帝没什么关系,但是李靖安依旧绑了白布在胳膊间,就连朝服也换成了素色。 御史台不是没有议论过,但是李靖安第一次对于御史台的谏言充耳不闻,此刻的他不仅是皇帝,也是一个失去敬爱长辈的青年人。 …… 长安城门。 飞扬的马蹄带起飘扬的尘土,一小斯装扮的人轻声道:“郎君,您当真要进城吗?” 戴着面具的素衣青年点头:“我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