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簪缨世家 错途听邢忠错得志
辚而来。一个婆子打起车帘,笑道:“果然是您,怎么走到这里来?” 蒋氏道:“原来是金妈妈,我才从园里出来,要到大太太那边去。原说好午饭时派车来,不想这会子有急事,就等不得了。” 金妈妈跳下车道:“不如我送您过去?” 蒋氏正欲打听他家消息,哪有不愿意的?忙道谢上车坐了。问道:“听说薛大爷往南边去了?过年也不回么?” 金妈妈只当她闲话,便道:“说是下个月到家。” 蒋氏道:“姨太太必天天盼罢?” 金妈妈叹道:“可不是?大太太整日吃斋念佛,只求大爷平安。” 蒋氏点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等爷成家立业,姨太太就可放心啦——只不知哪家姑娘有这福气。” 金妈妈笑道:“大爷的婚事有大太太做主,我们那位呢,要等二太太上京再定。” 说话间车已停下,蒋氏匆匆作别,径直赶往内院。 谁知贾赦胃酸作呕,将药吐了一地,众人正忙着换衣请大夫。 蒋氏只得将话咽下,拉着邢忠告辞。 两口儿回到家,蒋氏把园中所闻详述一遍,又道:“我瞧着七八分真。” 邢忠喜得团团乱转,拊掌大笑道:“连老太太的丫头都这样说,还能假得了?!我就知道有这造化!” 蒋氏迟疑道:“就不知说的哪个爷们。” 邢忠道:“娶亲自然哥哥为先,你不是说他下月回来?想来就为这事。” 蒋氏叹气道:“听说他性情骄纵,怕不是个能疼人的,要是....” 邢忠翻着眼儿,抢白道:“小见识!男子汉有本事便好,什么疼人不疼人?!你没听过瑞年好大雪,珍珠如土什么金如铁?说得就是他们!那蟠哥儿是承家长子,烟儿过去就是当家夫人!” 说着拍拍蒋氏肩膀,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太太,你只等享福罢。” 蒋氏虽嫌薛蟠荒唐,却喜薛姨妈母女平和,且家境富足,女儿必不会吃苦——如此看来,这婚事尚有可取之处。便想先问问岫烟,她若中意,自己也没得话说。 因道:“既要定亲,烟儿再在园中不妥,她从老宅回来,就在家里住罢。这事先别和她提起,等那边开口了再说,也是女孩儿家尊重。” 邢忠点头道:“左右她要半个月才回来,到时有什么事不了?”两口儿议定,只等贾府来人。 将吃晚饭时,果然两个小厮来请,夫妻们大喜过望,忙忙穿戴过来。 大家见过礼,略叙几句家常,邢夫人道:“今日请哥嫂来,单为岫烟的婚事......说的这个哥儿姓胡名威,二十七八岁年纪,现任七品典仪,正经是个官身。” 那两个俱吃了一惊,面面相觑半晌,蒋氏方问:“既是官家子弟,又素不相识,如何就瞧上了烟儿?” 邢夫人笑道:“要不怎么说有缘?那回你们过来,岫烟不是带孩子们在小花园玩么?恰赶上胡家哥儿来访老爷,一见顿生爱慕,特特请了官媒来,要聘她做二房。说是二房,其实和大奶奶不差什么。” 蒋氏听说做妾,心中便不甚乐意,又见此话大有深意,因问:“胡大奶奶不管事么?” 邢夫人道:“她病了快两年,还管什么事?胡威已经许下了:岫烟过去就是贵妾,一应家事都交她打理。 若那位没造化,必将烟儿扶正,大哥大嫂放心,委屈不了侄女儿。” 邢忠只要女儿贴补娘家,为妻为妾他哪里在意?只是邢夫人半个“薛”字不提,若就此丢开手,又恐胡家其实不好,再稀里糊涂错过薛家。 遂试探道:“我们才刚来时,有几个孩子道喜,恍惚听见什么薛姨太太.....” 邢夫人不等说完,“嗐”了一声道:“瞧我这记性,竟把这茬子忘了。原是姨太太和老祖宗提过一嘴,这几天老爷病着,我们也没听真切。”说着拿碗吃茶,心里着实气闷。 原来那胡威也是贾府姻亲,其兄胡戎之女现为贾蓉续妻。 胡戎年逾不惑,父母双亡,只有胡威一个幼弟。眼见他夫妻结璃多年,却无一儿半女,早思谋要为兄弟寻个良妾,也好开枝散叶。 怎奈胡威挑三拣四,总没一个上心的。好容易他看中个姑娘,胡戎怎不尽心?便先遣自家女孩儿过府打探。 邢夫人素知戎赦脾气相投,常有往来,结这亲既奉承了贾赦,又能拉拢东府,何乐不为? 当下半吐半露道:“我们太爷前年任上作古,别说烟儿,她三姑姑也守孝没说亲。”胡氏意会,欣然而去。 晚间贾赦知晓此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