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簪缨世家 明察细断贾母决案

爷。”

邢夫人原以为闹出这样丑事，贾母必会埋怨凤姐不察，兴许王夫人也要受牵连，正暗自得意呢，再不料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又见贾母不提凤姐单怪她，且当着小辈的面，更是嫉恨交加，又不敢露出来，只得诺诺应是。

贾母肃然道：“琏儿传我的话：吴贵两口罚去西山庄上，再不许上来；钱升撤了他的买办，以后就在三门外伺候。

他们在府里可有亲眷？把他们也查一查，以后买办送来的东西都要细细检验。”

贾琏答应了，又回道：“钱升的哥哥叫钱启，平日专跟宝玉出门，他们又认了买办头儿钱华做叔叔；吴贵是怡红院晴雯的表哥。”

贾母点头道：“家下人除外头新买的，都经过几辈子婚嫁，亲戚故交闹不清，所以容易出错。比如晴雯丫头好，她表哥就这样混账。”

王夫人道：“一样米养百样人，都是说不准的事。”说着贾琏二人退下，贾母等人又论两句家常方散。

这里邢夫人怀着一肚子气回去，不由深怪迎春懦弱，岫烟要强，又恼宝探多事，贾母偏心。

暗地抱怨道：“老人家日日坐在井里，哪里知道外头的事？那年偷玉被撵出去的良儿，就是王氏亲选给宝玉的丫头。”

“再有去年偷金子的坠儿，不也是怡红院的人？哼！真当她们捂得严实，没人知道呢！这才是放鹰的让鹰叨了眼，二房的人都没脸！

这且不说，胭脂的事又与我什么相干？舍不得说她的宝贝好孙媳，就拿我这没根儿人出气！”如此越想越恨，越恨越想，直在枕上翻腾到半夜。

次日迎春姐妹过来请安，岫烟因说蒋氏病了，要家去瞧瞧。

邢夫人这才打叠精神，嘱咐道：“恰好前儿放了月钱，别忘记带回去。”岫烟答应了，告辞而去。

不觉又过了七八天，这日才吃罢午饭，邢忠便催岫烟回园。

蒋氏犹自不舍，怨道：“你素日不叫烟儿回来，这次好容易多住几天，你也不问她在那里好不好？就这样催！”

邢忠跺脚道：“我也是为烟儿好！你细想想：从你生病到痊愈，连头带尾这些天，大妹妹难道没听说过？竟连盒果子也瞧不见！

二妹妹三妹妹好歹都有补品送来，就是全哥儿也有一份子。可知大妹妹眼里没兄嫂！如何能指望她？！

烟儿还不如早些回去，多在太太奶奶面前走动走动，省的将来吊死在一棵树上。左右你常进去，照样能见到女儿。”

蒋氏哪里肯依？冲着邢忠就是一顿数落，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不可开交。

岫烟思量道：“原想躲躲清静，谁知家里也不太平，若爹爹发急，又说出船上那话来，倒不好了。左右妈妈已大安了，我还是早走为妙。”想着忙上前劝住，又拉过蒋氏嘱咐一回，就登车去了。

到得街市上，岫烟先遣篆儿买些尺头针线，又把上回绣的插屏拿去当铺。

看看天色将沉，主仆一行便往荣府后街来，为着从那里进园方便，不用绕远路。

正行间，忽听外面乱哄哄地吵嚷起来，一时张丰回道：“姑娘，前头好些人堵着，不知在闹什么。”

篆儿听说，跳下车四顾一望，回头道：“我们在梨香院外头，离后角门还有一程子路，可怎么过去呢？”

岫烟掀帘一瞧，果见十数人徛徛挨挨地围在一家院门前，都探头探脑地。那院里叫嚷喊闹不绝，只是隔远了听不真切。

岫烟道：“我们顺路边走，不用理他们。”张丰答应一声，驾车缓缓前行。

离那人家渐近，只听一个女人尖声道：“.....哎哟哟，晴雯姑娘好威风！你这么厉害，怎么服侍了五六年，连个屋里人还没挣上？！”

岫烟在车内听得明白，不由暗自纳罕：“晴雯不是怡红院的丫头么？怎么她兄嫂住在这里？又为何如此吵闹？”

又听晴雯骂道：“好好儿地，你做什么要换姑娘的胭脂？哥哥几次苦劝，你都不听！还做出那些烂事，害他被人耻笑！如今又连累他被撵！你自己不臊，还有脸要我去求主子！”

那媳妇被晴雯当众翻出海底眼，不由恼羞成怒，扯着脖子直嚷：“小蹄子少胡沁！老娘做什么烂事了？！你不在里头当差，也求不到你身上！

你不想去就不去，犯不着牵三扯四的。姑娘，我们这就走了，明儿你抬姨娘时，别忘记告诉一声儿。”

话音未落，就听人怒骂道：“好淫/妇！成日家只会发骚偷汉！如今越发上来了！今儿我也豁出去了，杀了你这贱人，我偿命就是！”

岫烟听见这话，忍不住又去看。只见一个男人拽着个穿红着绿的妇人往外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