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暂息

39

又是沉默吗？

好安静。两人谁也不打算先开口，彼此间的距离明明很近，却总是像隔了一层什么……是还未完全交付的信任吗？

信任……对于安室透来说，这是非常难得的一个词眼。他还不能——

借着从窗外漏进来的一点点夕阳余光，安室透瞥见了那孩子微微抖动的睫毛与再次湿润的眼眶……或许是因为紧张，也或许是后知后觉的害怕。

难道这也是伪装吗？

不——恐怕只是她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

……可是，明明被逼迫到几近绝境的人是我啊。你究竟在害怕着什么……

“一里波知……”在心中长叹一口气的安室透重新挂上了温和明朗的笑容，在她似乎还在发着呆的时刻，他压低着声音说道。

“你究竟想做什么？换句话来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无论你有没有真的录音，凭借我的实力，也能第一时间销毁……除非你把它交给了第三人保管。只是凭借你的性格，我不认为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

……

她拒绝回答。很明显，安室透面前的孩子只顾低着头，神情黯然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地面。

她到底在想什么？安室透无从得知。

只是——

一里波知的目的真的很简单，她只是……只是不想让他小瞧自己，还有能真正走近安室透，得到这个人的真心帮助……从而能将早川老师与小林前辈拉回正常的生活。从接到小林前辈的那通电话起，她便确认了安室透就是卧底警察的身份，的确，没有小林敏夫那重要的一环，一里即使有录音也证明不了什么，更何况她——

算了，先掠过之前的录音事件。事实也一如她向安室透所解释的——她并未告诉小林前辈——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与自身的安全……真实的情况是她欺骗了他，以晚上再探高木警官与松田警官的口风来获取情报的名义……是啊，他们都是警察学校毕业的，或许会认识那名便衣警察口中的指挥人“降谷先生”，小林前辈也因此相信了她的谎言。

谎言，她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说谎了。自从进入米花町以来，她似乎就在各种各样的漩涡中挣扎……

深吸了口气，一里平复着再次紧张起来的心情，她轻轻摘下胸前佩戴的徽章，注意到安室透一瞬间投来的警惕视线，不觉苦笑。

……都说了徽章没问题，还是不相信吗？

不过，安室透同时也在等待着一里的回答。

面前重新鼓足勇气的孩子似乎也终于到了作出最后决定的时刻。

“……安室先生，我、我的目的是什么……我想你应该很了解。”

又开始卡顿和结巴，明明刚才还能很连贯地与他进行着语言的交锋……安室透已经无法摸清面前这家伙的真实性格了，当然目的也是……她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很了解，可是——

“对于你的事，我现在完全不了解。”咽下心底的种种猜测，皱着眉的他干脆摊手佯做出一副被欺骗到心灰意冷的可怜姿态。

“你——”

一里一眼便看出了他故意为之的敷衍，但此时的她……为了下一步，只能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继而能流利地完成剩下的话。

大概又深呼吸了几秒，她终于再次开口。

“安、安室先生，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是……想成为你……可以托付信任的——朋友。”

“……”

又是熟悉的一阵沉默，而一里由于太紧张，再次深深地低下了，也错过了男人投来的不可置信与嘲讽并存的目光。

“……你是认真的吗？”

“监听、欺骗、威胁……最后才是示弱的退步表示只是想做朋友，与我和平共处吗？”

“还有信任？我应该向你说明过……我的真实身份是组织情报组的干部一员。一里波知……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难道安室先生……不是如此吗？”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内，是少女不知何时抬起眼的愤怒指责。

“难道你不是如此吗？”她这样说，“伪装、欺瞒、轻蔑、监视、还有随心所欲的任一时刻的威胁作为还未成年的我！”

“最后的你难道不是也总表现出示弱的可怜姿态向我道歉吗？”

“这点的话……我们不是很像吗！”

“还有一点……我和你已经是共犯了。我被你拉进了这个组织……你难道连一点的信任都不愿意交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