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里波知

23

我……真的可以吗？

我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小林前辈，你为什么……

一里不敢对上小林那过分严肃的视线，她攥紧了拳头，蔷薇色的眼低低垂着，没有应下小林的请求。

“一里同学……”

小林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似乎明白了眼前人已经作出了决定，他苦笑了一下，电梯门恰巧在此时停下，他只能暂时收回所有的情绪，又露出与平日相差无几的稳重表情，一面伸出了手。

“一里同学，先出来吧，是我唐突了你，对不起。”

“不……”一里摇了摇头，她的确作出了决定，只是还需要弄清楚一些问题，一些必须保证自己与周围人安全与隐私的问题。

她清了清嗓子，神情有片刻的不自然，“小林前辈……我在考虑答应你之前，有几件事必、必须请你回答！”

一里用了“必须”这坚定的二字，语气中所含有的强硬意志让小林不觉一动，他轻轻点了点头，暗示她可以尽快说下去。

一里深吸了口气，一向犹豫与退缩的眼神有着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责问与怀疑。

“那么，小林前辈……你为什么要瞒着矢代与中田同学，难道她们不值得你的信任吗？还是说……”一里看了眼即将阖上的电梯门，再一次按下开门键，语气不自觉加重，“还是说，你有着某种不能言说的目的，你没有选择报警，准确的说是小林社长和你都没有选择报警，报纸上也没有小林慧乃的失踪新闻，不去相信警察和媒体的原因…你们究竟…”

“还有……为什么认为我可以帮到你？小林前辈……你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

她似乎完全遗忘了自己性格的巨大弱点，面对自己发觉的问题与在意的事，竟难得流利地讲出了一大段话，小林默然颔首，突然一把拉出了正等待他回答的一里。

“这样很危险，一里。”

他的手还握着一里的手腕，察觉到她变得惊恐与退却的眼神，才猛地一松，似乎自己也没预料到刚才的举止是出于什么想法。

“对不起……”小林幽幽地叹了口气，他退后了几步，才失落地看着地面说出后半句话，“一里同学，你太低估自己了…我其实…”

其实什么……小林按了按隐约作疼的头部，又将喉间的话语咽了回去。

还不到时候，他告诉自己，眼前的人还没有成长到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他不能在这里妨碍到她。

有些莫名其妙的期望与看重，没有必要在不恰当的时刻告诉她，小林继续苦笑，将话题重新换了个方向。

“一里波知……”他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突然提到了一个新的时间，也是一里难以忘怀的一个傍晚，那是第一次有人来接她放学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忘记……

“九月九日下午17点左右，你还记得吗？我们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一起走出校门……”小林复杂地看着一里，见她表情微微缓和，语气不禁为之一顿，但并未影响他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

他说，那个男人，带着墨镜的冷峻男人，很不客气地瞪了我和中田一眼，主动帮你接过了书包，他是一名警察吧……

而且不是普通的巡逻警察，是解除拆弹爆破还是从事刑事犯罪的职业警察吗？

我记得你的临时监护人……只是一名巡逻警察，一里波知……这是我一直想问你的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林敏夫竟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主动的位置，他向一里提出她令人无法解答的问题，也回避了自己同样无法作出回复的状况。

不想让松田警官他们陷入舆论的纷争，也不想让早川老师的逃离真相被人发觉，她只能选择让步。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小林前辈是怎么知道松田警官是……

一里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问了出来，小林露出的表情却很奇怪，仿佛是一种教导与鼓励并存的态度。

“一里同学，要多注意细节啊，那个警官的手茧位置与厚度可不一般。陈旧的，新生的，还真是个非同寻常的男人……”小林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似乎想暗示与提醒一里一些端倪，“这个人，最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我猜他应该在拆除炸弹的同时还在接受射击等多重训练。”

“他到底是身兼数职还是对自己过分压迫了一些呢？”

小林这样感叹着，一面抱有期待地去打量一里的表情。

果然，一里并没有让他失望，她出现了担忧与愧疚并存的情绪。

担忧什么？那名警官的身体吗？

愧疚什么？是处于这种状态下还来学校等待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