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在对面的黑尾和那个女生一句一个来回,笑声可闻,丝毫没有别人插转回寰的余地。小野寺正盘算的入迷,忽然耳边落入一句黑尾对那女生的话:“啊,那边好像在叫你。” 那个女生回头一瞥,还未有离开的意思。黑尾紧接一句:“好像是石田前辈,叫了你好几次了。” 既是前辈,又是好几次,那也不得不去。小野寺看女生起身走了,视线落到黑尾身上,困惑发问:“我怎么没听到?” 黑尾笑了笑,语气略有狡黠:“这么吵没听到也正常。” 他倒是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聒噪的女生。虽然这么形容这个初次见面的人有点不太礼貌,不过,抱歉啦。既然她有如鱼得水的能力,那就算石田前辈回答说“我没有叫你啊”也没事,一定会自找台阶和前辈热络地聊起来吧。 冬季尚未结束,但已隐约有春天要来临的感觉,傍晚时分的微明持续比深冬更久了些。联谊结束时时针已过八点刻度,人群三三两两出来,在昏暗的街灯下开始讨论第二轮的事宜。黑尾还站在店门口穿外套,刚扣上扣子就感觉到了小野寺的视线,一对上便听她提议去吃红豆馅鲷鱼烧。 “现在?” 黑尾回头看了人群一眼。倒不是十分不愿意,只是觉得马上走开不太礼貌。 “其实也没事,石田前辈已经醉醺醺了。我和三村前辈打过招呼了,她说没有问题,会帮我们和其他人关照一声的。” “我们”吗。好像已经自动把他划进同一阵线了。 黑尾举棋不定,小野寺却催促着他,径直抓住他的袖子把他扯走了,像个偷偷溜出门要践行自己计划的小孩子。 小野寺扯着他越走越快,最后不由得跑起来。雨才停没多久,路面尚且湿滑,而她跑得倒像鱼进入水中一样自如。黑尾心下难掩惊奇,却又觉得很是正常,仿佛是她身上的那种气息再度扩散开来把他包裹进去。目前为止黑尾自觉和小野寺也不过见了两次,但次次都自然,不管她做出什么举动,只不过是事后回想起来才顿觉奇怪。 好像她很能理解并且回应他心底里没有讲出来的想法。有几次她盯着他看的时候,黑尾会莫名觉得自己在她的眼神之下无处遁形。只是这种无处遁形并不一定是不适的,突然被剥开暴露在阳光下的灼烧,而是带有一种“我也能感受到”的气息,像收纳万物的水一样流动着。 不过,如果是油的话。这可是在万物之外呢。 黑尾陡然闪过这个念头。 不管怎么说,小野寺都是个有点奇怪的家伙。上次也好,这次也罢,都是莫名其妙说走就走了,还自说自话地跑起来,好像完全只顾着自己的心情来。 “这家的红豆鲷鱼烧真的很好吃,但是离我家太远了。这次刚好来附近吃饭,所以一定要来买。” 坐上公交时,小野寺如此和黑尾解释道。末了她看着黑尾,又用温软的语气道:“抱歉,又把你拉过来了。除非你是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黑尾听出了她最后一句话里强烈的试探语气,玩世不恭地开口道:“你以为最开始把我拉进这场联谊的是谁?” “抱歉抱歉,”小野寺两只手掌合到一起给他道歉,“我请你吃鲷鱼烧吧。” “我对甜食不太热衷。” “那东西不是很甜啦,”小野寺自顾自地解释下去,忽然反应到这句话还可以有另外一种用以试探的回答方式,“但是你要是不热衷为什么还要跟我过来?” “喂,到底是谁直接把我拉走了啊。” 小野寺的脸在车窗外闪过的五彩霓虹灯下红起来。试探再次失败。原想套点话的,结果被黑尾把绳子抽了回去。可恶。而且今天也没能读取到他的心思。 小野寺所说的鲷鱼烧店门前排了长长的队,有店员正在逐个分发号码牌。女生拿到的号码纸上的数字惊人,打听之后知道至少还有四十分钟才轮到他们。黑尾的“那还不如回去吧”刚要说出口,小野寺已经坦然地朝店员报出了十个红豆鲷鱼烧、十个抹茶鲷鱼烧的单子,继而转过脸朝黑尾笑了笑:“送你一半。” 黑尾不无钦佩:“果然是大户人家。” 说着他漫不经心地把视线一扫,暗自把店外大招牌上标明的价格记下了心。视线再一转,忽然记起这是孤爪最近搬的住处的附近。说是最近其实也不过是前两天。那时候黑尾和他各自抬了一箱游戏机,两个人站在贴了大张“维修”字样的电梯面前默然对视了一眼,接着双双望向还停在公寓门口的搬家卡车,搬家师傅正一箱一箱把东西从车厢里挪出来。没出几秒黑尾叹了口气,径直走向了楼梯。 “没有三顿饭也说不过去……不过就算是三顿也太良心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