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正值阳春三月,春日里的暖阳顺着半开的窗棂照射进屋中,被放在窗边的兰花安安静静的立在那里,微风拂过,明艳的花朵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摇晃着,幽幽的清香顺着微风飘荡在整个房间。 萧瑟落座在不远处的木桌前,沉默的望着对面的人,淡淡道,“你真要拉上小昭跟你一起去于师?” 大堂内,人们人来人往,小二赔着笑忙前忙后,唯有他们落座的这个角落还算是清净。 ——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却是北离与西域通商的必经之地,每一年经过此处的商人不计其数,因此来这里下榻之人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每每只要有人来得迟了,这里便再也没有空余的房间,萧瑟与无心、雷无桀托王昭的福,这才能在这里歇上一晚。 萧瑟对王昭的称呼,再也不是先前的王姑娘,也不是雷无桀的阿昭姑娘,更不是柔嘉公主与叶若依她们的阿昭。 因着建宁侯与崔夫人夫妻关系冷淡的缘故,王昭自九岁回到北离伊始,就被皇后接到宫中抚养,与各位皇子自是相熟,尤其是萧楚河,她自小就爱跟在他身边,便是王玄都说,就连他们这些做哥哥都要往后排。 无心一定要要求萧瑟与雷无桀跟着他去一趟于师,这其中缘由究竟是什么,便是无心不说,萧瑟也约摸猜到几分。他是忘忧大师的弟子,又是叶鼎之之子,如今他只身前去于师,不过就是想去见一个人,做一件事,但这件事,究竟是让忘忧大师魂归故里还是给自己的父亲报仇,他便不得而知了。萧瑟自然也不反对无心拉上他,权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他也知道,王昭一直都在努力的从园中的兰草长成与他并肩风雨的乔木,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还需要他和父兄保护的温室花朵了。只是出于私心,萧瑟还是不希望王昭来蹚这趟浑水。 毕竟无心的事,与她并没有多少关系,她并不需要为此付出代价,被人追杀。 “那是自然。”无心望着萧瑟,眉眼含笑地说道,“咱们几个身上可都没有钱,王姑娘出手如此阔绰,让她送咱们去于师,自然是再好不过。” 对于这样的决定,萧瑟显然是嗤之以鼻,不由得冷笑,“我可是记得押送你去九龙门的是雪月城,小昭并非雪月城弟子,要非说有关系,那也是她二哥王玄的事,与她有何关系?更何况琅琊王氏又不缺这点钱,你想让她出钱送你去于师直说便是,何必将她拖下水?” “这可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因为你在意她。”无心直接了当的说道,“先前你当着王姑娘的面不肯说,是因为你怕自己与她的意见相左,担心她会不高兴。而你之所以不想让她参与进我的事情里来,是因为你怕她有危险,若是她的身份一旦被人识破,到时不光她会成为众矢之的,怕是连她的家族也会被宫里那位猜忌。” “你既知道,那还要把她牵扯进来。” “因为我现在需要她来助我。”无心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再也不复以往的妖冶,反而十分认真的说道,“她毕竟是琅琊王氏的女儿,身后代表的是所有的关陇贵族,那些追杀我的人在江湖上纵然威望再高,也抵不过琅琊王氏在北离的地位,那些人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江湖草莽。只要有她在,那些人就算想杀我,但只要看到她与我同行,也要掂量掂量这样做会不会得罪她的父兄。毕竟,得罪琅琊王氏,可不是什么划算的买卖。” 建宁侯与崔夫人的夫妻关系再怎么淡漠,可王昭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又是爱女,如今便是不曾在朝中任职,但威望和地位毕竟摆在那儿,若是王昭真被这些人所伤,那他杀一两个江湖门派的掌门来以儆效尤,那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若是他们这些弟子一旦处置不好,便有可能为自家的师尊长辈招致杀身之祸。 这样的事情,可是谁都不希望发生的。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萧瑟冷笑道,“我可告诉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她,你动不得。” “萧老板放心,我不会对她如何的,只是需要她陪我去一趟于师。” “那也不行。万一那些杀手不怕死对她动了手,你又该拿什么交代?你可别忘了,她母亲姓崔。她的身后除了以琅琊王氏为首的关陇贵族之外,还有清河崔氏。若是她当真出事,这两个家族,天外天在域外便是再强大,也得罪不起。”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士族,这句话毕竟不是空穴来风。琅琊王氏和清河崔氏自立族至今已然经营近千年,以他们如今的地位,要想轻易撼动,那简直痴人说梦。像这样的家族别说是天外天了,便是连皇帝都得顾及几分。 这也就是当年太安帝为什么敢杀叶羽、敢猜忌百里洛陈但却不敢动这些门阀士族的原因了。因为他纵然身为帝王也无法彻底拔出这些士族的根基,若是一旦动了,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