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颗梨
料没充分利用这句话好好调戏他一下。 她走进休息室里,坐在床边。那桌子上有一些文件还有片子,角落里码了一摞肿瘤学科的医学著作,翻阅得痕迹很重,旧旧的样子。有本打开了的笔记本,上面做了一些手术记录,她将本子抽过来看。 “原发灶大于或等于66 Gy,颈部危险区大于或等于50 Gy……” “……” 看不懂。 不过这字真好看。 黎梦妧属于字丑那一挂的,高中时喜欢过一个男孩儿,原因就是因为人家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简单来说就是好看。拼命练过几天就放弃了,谁让她三分钟热度,字丑就丑点呗,人好看就得了。 江检的字与高中那男孩完全相反,笔势委婉含蓄,行云流水,骨格清秀。 学医的习惯使然,字迹有些潦草,不过不影响观感。 她没开休息室的灯,就借着月光和办公室的灯光看。越看越觉得高中遇上的要是江检,那就不只是暗恋了,高低得和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 黎梦妧拉开凳子坐过去,抽出一张草稿纸,在上面涂涂画画,拿起来看看,觉得丑又划掉重新写。 - 江检刚接班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个呼吸骤停的病人,需要帮助抢救。从进医院到现在这样的病人他遇上了太多,挂了电话就迅速去了急诊抢救室。 来者是位老奶奶,突然摔倒在地,家里人紧急联系了医院送来,做了检查确认大面积脑梗死,全身皮肤已经呈现紫黑色,瞳孔扩散到边缘,双侧瞳孔不等大,对于外界刺激已无意识,仅靠呼吸机维持着生命。 他呼吸一窒。 家属目光中的希冀让在场的几位医生眼神逡巡间迟迟没有开口。 他们尽了最后的努力,积极抢救了几个小时后无效,只能遗憾将早已预料的坏消息通知给家属,将选择权交到家属的手里。 哭喊声穿透耳膜,稚嫩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奶奶。江检收回目光,看着远处另一位医生和家属沟通。小孩的哭声刺得他耳鸣一阵,眼前的一切重影又变实,他盯着地面,没出声。 这样的生与死他见得太多了。 他清楚的知道医生共情弊大于利。 这样的夜晚注定漫长。 江检忙着跑各科会诊,穿梭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外科、血液科、呼吸科……终于在后半夜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将杯子里的水喝干净。 这样漫长的夜晚也是他最熟悉的,他推开休息室的门想如往常一般眯几分钟,却陡然僵住。 月光下,桌前,女孩趴在上面睡着了。 他忙忘了。 是他让她在这休息的。 于是, 他后退几步,将门带上。 复坐回椅子里,坐了会,喝了杯水,又起身,走向一体柜,将柜子下面那羊绒毯抽出来。 再推开门,他将毯子披在她的肩头。 窗户还开着,夜里风凉,她头又迎着这边。看了眼被她占了的地方,那狭小的空间里,他艰难躬身去拉窗户。 刚关上要起身,就被人拽住了衣服。 衬衫的布料被攥出一圈褶皱。 江检凝眉看着,听到她的呓语。 “别……别走……” 他看向窗外的月亮。 江检喉间滚动了下。 他掩唇轻咳一声 :“……别演,醒了就去床上睡。” 没动静。 就只有她的呼吸声。 江检不由怀疑了下自己的判断。 垂眸就看见她眼皮轻颤,还能看见眼珠子在转。 “……” “再演我就睡了。” 他故作姿态要坐下去,衣服上那只手悄悄用力拽着,不让他坐。 江检额角抽搐:“起来,去睡床上。” 安静几秒。 演不下去的人幽怨的看着他。 “嗨呀。”黎梦妧嘟嘴:“怎么不按剧本来,应该是你发现我睡着了然后轻柔的把我抱床上去才对嘛。” 她直起身子,手还没放,抓着他的衣服。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距离近极,她能闻见他身上的柏木气息,黎梦妧坏心瞬起。 她站起来,江检退后几步让出床的位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