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依稀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行人正疾步往这边走来,为首之人背着一个少年,看样子已经昏过去了。 乔笙着急走了两步,狐裘小少年第一个冲了过去,“阮兄!阮兄!你这是怎么了!”他伸手去探唐阮的鼻息。 呼吸尚存。 小少年松了一口气。 看到这一幕,乔笙的脚步突然顿住,踌躇片刻,转身隐没在熙攘的人群里。 小少年身上的红狐裘价值不菲,又喊阿阮“阮兄”,一举一动间流露出的关切之意不掺半分虚伪,想来不是挚友就是家人。 阿阮也是时候回到原本属于他的生活中去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本就与他无关,更不该随随便便把他牵扯进来,免得丢了性命。 不远处,火势蔓延,哪怕此时潜火队的官兵赶到,左右两家宅院也保不住了。 周家的宅子不必管,可邻家苏阿婆一家子平素对她关照颇多,如今受了无妄之灾,她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乔笙摸了摸怀里仅剩的几两银子,招来一个小孩,嘱咐了几句。 小孩抱着银子迈着小短腿跑到老泪纵横的苏阿婆前,把乔笙教的话悉数说了,回头要给苏阿婆指人时,乔笙所站之处,早已空荡无人。 *** 宽敞的浴房里,红纱旖旎,艳香扑鼻。 方经历过一番云|雨,有周琼温柔小意的侍奉,南宫珞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更令她畅快的是,乔笙死了。 火灭之后,院子里共有两具焦尸。一副骨架宽大,一副玲珑纤细。一男一女,引人无限遐思。 南宫珞却是知道的,那具男尸是她派去的人,至于另一具女尸,自然就是乔笙。 乔笙可没本事凭空弄一具尸体来。 唐阮虽然有这个本事,可事出紧急,动作也没那么快。 更何况仵作验过,说两人均是被浓烟闷呛至死,身形也和乔笙对的上,这就把她最后一点疑心都打消了。 南宫珞靠在浴桶壁上,闭眼小憩,有丫鬟在她身后,小心取了精油在头皮上轻轻揉开。 秋婆子撩开珠帘进来,压低腰肢问道:“家主,明日祭祖之物皆已备好,咱们可是三日后归程?” 这趟回来,除了解决乔笙这个麻烦,再就是年关将近,新婚头年怎么也要陪着夫婿回乡祭祖。 南宫珞轻轻“嗯”了一声,“刚下过雪,山里头泥泞难走,明日我就不去了,你点几个身手好的跟着他。还有,”她从水里捞起一片牡丹花瓣,握在手心慢慢揉碎,“我记得王有财是阿爷养的狗,是狗怎能不咬人呢?你去告诉他,本家主希望看到乔笙,身败名裂。” 她要王有财在两具焦尸上做文章。 毕竟这两具焦尸是如何发现的,发现时形状如何,是团团抱在一起还是怎样,这些都大有文章可做。 她要世人一提起乔笙,只会想到“水性|荡|妇”,而不是什么“丹青妙手”,更不是什么“可与南宫家齐名”。 “玉灯娘子”只能是她,她才是世间制灯最好的娘子! 外间,周琼斜靠在床榻上,衣领微敞。他不知道南宫珞正在筹谋什么,哪怕知道了,他也无能为力。 眼下,他的手里握着一支银簪,簪头梨花栩栩如生,仿似乔笙立在花树下,回眸一笑,粲然生辉。 这是乔笙托阿水带给他的。 浴房传来窸窣响动,周琼迅速将银簪塞至厚厚的褥子下面,复又捡起榻上的书卷看起来。 “周郎别看了,”南宫珞黏过来,“仔细伤眼。” 周琼应了一声,正想放了书卷安歇,刚巧看到一只白玉镯挂在南宫珞的腕子上,莹润生光。 镯子玉质并不纯净,里头棉絮似的,团着一些碧色青丝,另有一道裂痕嵌在玉中。 只这些就能看出,这只玉镯并非价值连城,放在平常,南宫珞说什么也不会将这样一只破烂货戴在手腕上。 南宫珞见他有一瞬的闪神,心中闪过一丝快意,嘴上却是痛惜道:“这镯子是乔娘子托人今早送来的,说是周郎祖传之物,如今物归原主。我本还想着今日之后,不论如何也要去见见乔家妹妹,却不想……” 她的脸上显出一副可怜天妒红颜的悲状。 周琼听她出口成谎,也不戳破,一句话不说,起身吹灭了烛火。 室内暗了下来,连他向来温柔的眼睛里都染了一丝阴沉沉的情绪。 白玉镯是周家的祖传之物,给了谁,谁就是周家认定的儿媳。 可乔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