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又练了近大半个时辰,英怀舟停下动作,原地调息,发顶上冒出蒸腾的热气,脸颊上也带着运动后的红晕。 此时,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慈和的老媪走入了院子,她手里还捧着一件赤红的大氅,上面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内衬白色的皮毛。 英怀舟转头见到老媪,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傅母。” 这老媪名叫常其,是国公府中专门负责教育和照顾英四娘的傅母。按照英怀舟的话来说,这位就是英家给她聘请的专职育儿嫂兼家庭教师。 常其的夫家乃是英氏一族的部曲,她的丈夫和儿子在业川前线与老靖北公一同战死。 老国公夫人本想安排她改嫁,却被她拒绝。 后来她一直留在国公府中陪伴老夫人,直到昏迷的英四娘从春山别院被送回。 原本负责教养英四娘的仆妇全部命丧春山别院,自此,常其作为英四娘的傅母,一直照顾她至今。 常其朝着英怀舟招招手,唤道:“四娘子快来,这是昨日你大伯母送来的大氅,今日下雪,正好现在用上。” 说罢,她将大氅展开,披在英怀舟身上。 英怀舟低头看看,心中吐槽:这红金的配色,典型的大伯母颜锦衣的风格。 常其见她低头看大氅,笑着说道:“等哪日你突破到凝神境,正经成了修行者,那个时候就不用这些累赘了。但是现在还不行,你还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莫要着了风寒,不然就装病变真病了。” 英怀舟点了点头,拉紧了大氅跟着常其回了自己的居所内院。 英怀舟所住的地方叫长乐居,服侍英四娘的仆妇杂役虽然安排了一大堆,但是都不被允许进入内院。 国公府对外的说法是,英家四娘子自从春山别院遇袭之后,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是伤势过于严重,久病不愈,怕是寿元无多,只能长年卧床静养。 而对英怀舟,家里人给的解释是:有坏人害了你父母兄长,还想要害你。 若是你如今身体健康,活蹦乱跳,那坏人必然不能放过你,还要再使手段,防不胜防。 不若干脆装出个命不久矣的样子,那坏人也就不会在你的身上浪费太多心思了。 英怀舟心里很明白,这都是因为她生母身份特殊的缘故。 因此她一直对此表现的十分配合,不论读书识字,还是习武修行,都是偷偷摸摸的,哪怕在自己的居所中也常常装出一副病弱模样。 故而除了几个得用的女使和傅母常其,长乐居的下人们一般是见不到英怀舟本人的。 此时长乐居内院已经烧好了热水,英怀舟痛快的泡了个澡,等洗完澡出来,就已经换上一套最朴素的女使装扮。 常其一见她穿了这身出来,倒不惊讶,只是问了一句:“还是去藏书楼看书?” 英怀舟点点头。 常其拿出一盒香粉,在英怀舟脸上略略涂抹,让英怀舟一张清丽绝伦的面庞立时变得发黄暗沉,只要英怀舟低下头,遮住眼帘,掩去那一双过分明丽的眸子,看上去就是个最不起眼的下等小女使。 等装扮妥当,英怀舟眉飞色舞的对着常其挥了挥手,捧了两册书在手上,就从长乐居内院走了出去。 出了内院行至长乐居前庭,就见几个低等杂役正在清理园中花草,英怀舟低着头,捧着书,十分自然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耳边却传来了几个杂役的议论: “这花好好的,怎的全都要换掉?” “二夫人说是要换季了,这花的香气会影响四娘子的病情,让都换了。” “唉,府里也太宠那位了……” “那位可是英家三代以来唯一的一位小女娘,看老夫人那个心疼劲儿,怕是怎么宠都不为过。” “话说回来,前几年这花也开过,不是没事么?” “八成是那位的病又加重了呗。你看看,这都多久没出过院子了。” “快闭嘴吧,你可盼着点那位的好,咱们如今可都是长乐居的人,那位一旦有什么好歹,咱们也别想落着好。” “这不是你先议论主家的么……” 英怀舟目不斜视的走远,恍若未闻。但是她此刻内心却是即惊讶,又雀跃。 若是往常,她所行路线和杂役们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无论如何这些话也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可是今天,她摸到了修行门槛,对身体的掌控能力上了一个台阶。哪怕杂役们因为议论主家而心虚,刻意压低了声线,还是让英怀舟听了个清清楚楚。 这让英怀舟终于更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