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猴王不舍扬名志 饭桌定计探幽冥

余闻闻再接再厉，变着花儿把门敲成出了交响乐的架势来，不消一刻功夫，石灵便没好气地开了口：“来了！敲得还没完了。”

见筝笑眯眯地打头阵，温言将用餐的事说与了石灵，三人进了屋内。

同为地字房，房内陈设却是各有千秋，见筝和余闻闻住的那间精巧华美，而石灵的房间倒是更显端庄古朴。

四人在四方八宝如意桌旁各自坐下，余闻闻的嘴也是闲不住了：“你方才去哪里了？怕不是背着我们偷偷溜出去玩了。”说着用怀疑的眼光不住上下打量着石灵。

石灵可不是个脾气好有耐心的，只觉得这个聒噪凡人仿佛铁了心要和她作对，一丁点鸡毛小事都要与她斗上几分嘴，没好气道：“呆子，你以为我是你，奶奶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时日，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方能使动这日月冕，哪有那闲心玩乐。”

“哦~那就是干正事去了，快跟我们说说，你干啥大事了，不会又偷偷行动然后把事情搞糟了吧。”余闻闻皱着小圆脸，义正言辞地瞪大眼睛。

见筝在一旁笑眯眯得鉴赏二傻斗嘴，隐隐觉得石灵明显神情似乎有异，并不像往日对闻闻一顿毫无留情的嘲讽，这声呆子，也叫得不那么理直气壮，反倒有些心虚似的。

“咳...拜访了一位故人。”

“故人？得了吧，就你这泼脾气，还能有超过三天的朋友？”余闻闻已然忘记了，自己现在这不堪一击的凡人身份，只顾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石。

石灵面色一僵，顿时心头涌起了无名火：“我去干什么与你何干，你怕真不是找打。”说着撸起袖子，右手按在了腰间。

余闻闻没想到她发如此大火，缩了缩脖子，又躲回见筝身后不吱声了。刚好竹喧正带着几个丫头婷婷袅袅地端着菜敲了敲门，落下一场及时雨。

拢共上了十来个菜，鸡虾鱼肉，荤素兼备，且从香味和卖相看都是上上之品。

美食当前，余闻闻倒是忘记了自己方才的点火之举，以饱满的热情投身餐桌，埋头苦吃了起来。见筝虽不似余闻闻沉沦口腹之欲，但面对这色相兼备的佳肴也不禁食欲大开。石灵与裴悯毕竟并非凡人，这凡间的事物再好，也对他们没有什么诱惑力，只动了几筷子便停箸不再食。眼见两人吃得差不多，石灵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两位大小姐也吃完了，这下咱们总该聊正事了。”

见筝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帕子擦擦嘴角，笑眯眯道：

“石灵姑娘，我们如今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与闻闻没有你那般神通，你想对付我们，不过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既然你想我们助你成事，不妨你先对我们坦诚相待。”

“你想知道些什么？”

“石灵姑娘性子爽快，我便也不绕弯子，你为何想要孙悟空取不成西经，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与那齐天大圣究竟有什么过节？”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人三分笑”不知在什么时候就成了见筝的一个社交习惯，但见筝表面的温和之下，往往暗藏着一分机警狡黠，乃至锋利。

“.......说与你们倒也无妨”石灵语气迟疑，面色带了几分挣扎，最终还是开了口。

“想必你们也知道，传说中大名鼎鼎、神通广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乃是在东胜神洲洞天福地花果山上，从一块吸收了千年日月精华的石头中，蹦出的石猴。若是寻常石头，历经千年只会被风雨蚀化，又何谈吸收日月精华，那块石头天生便并非凡石，乃是当年鸿蒙初辟时，母神女娲所用的补天石。”

“你先前说你是石头所生之灵，莫非......”

“正是。”

“天了噜，孙悟空是从石头里出生的，那么...原来你是孙悟空的妈妈!”余闻闻惊掉了口中正咀嚼的虾仁。

石灵听了这话明显尬住了，接着说道：

“后世皆说母神造人，其实全然是人类粉饰历史真相的统一口径。起初，天地间的人与猴并无区别，人便是猴，猴便是人。知道两帝争人皇之位时，一部分猴选择了追寻敦厚贤明的人皇，而另一部分猴追随野心勃勃却手段暴虐的地皇，为了加以区分，追随人皇的那部分猴自愿断尾剃毛以明志，改称人。而这场大战最终以地皇身死，人皇大获全胜为结局。从此改称人类的猴儿在人间广辟疆土，繁衍生息日渐壮大。而保留了原始特征的猴只能躲进偏僻的山林中苟全性命，几百年下来，竟是连原本的语言也失传了，灵智也逐渐退化，真正同普通兽类一样。

补天石乃是混沌之物，悟空化身后其实就是原始时的“人”：猴形，却能说人语，极具灵智。我本看着他如何长大，可以说形影不离。可是人也好妖也罢，终是寿命有限，一日他与我说，我是补天石所化，自然与天同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