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雾（二）

个时候他还剩一口气还是已经成了一具干尸……

直到某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周围实在太静了。

尽管感官被封闭，但气流的变化和附着在皮肤上的触感依然让裴苍炎意识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正在发生。

“起雾了……”他缓缓开口。

浓浓白雾在断崖间翻滚起伏，遮住了上方所有的视线。

深渊之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枝叶在浓雾中舒展，幽幽成林。

……

“滴答，滴答……”

聂桑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了一把脸上的水渍。

下雨了吗？

周遭一片昏暗，她靠在一棵大树下，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仅剩的光线也在浓雾的遮蔽下显得模糊不清。

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已经不在当初的小屋里，大概被那雾气带到了诡异的林中。

想到这里，聂桑枝就很气。

岳阳那家伙八成是买到了假的驱逐符，根本什么也挡不住，就连她拼尽全力放出的浮光阵也只能抵挡一时半刻，天知道这雾居然能从法阵上的空隙里钻进来。

两天内两次被逼到墙角，聂桑枝只想大喊一句——晦气！

平复完心情，她又丧气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叶徊他们有没有发现她不见了。

聂桑枝昏昏沉沉地想着，视线扫过脚边，突然停顿了一下——裙摆都没有被淋湿，怎么雨滴还能落在她脸上？

“滴答”又是一串水滴落下，扑面而来的腥臭和粘稠再也无法掩饰。

聂桑枝内心咯噔一声，静悄悄地、缓慢地抬起头。

明黄色的竖瞳像是挂在树枝上的灯笼，再往上看，粗长的躯体层层叠叠地盘踞着大树，昏暗之下分不清哪里是树枝哪里是蛇身。

——是的，一条蛇。

一条巨大的，成了精的蛇。

而被她当成雨滴的水渍，正从蛇头下吐着信子的地方淅淅沥沥地落下。

那是……蛇精的唾液。

聂桑枝缓缓裂开。

比一条大蛇在向她流哈喇子还要崩溃的是什么？

——是哈喇子流了她一脸！

在震撼与惊惧中，一阵巨大的崩溃分裂了出来直冲脑门，聂桑枝一瞬间从刚刚石化的状态挣脱了出来，在蛇头向她袭来的那一刻，一个蓄势待发的浮光阵狠狠朝它脸上砸去。

嘶哑的叫声顿时响起，聂桑枝抓住机会头也不回地跑着，浓浓的雾气遮住了前方的路，她却没有犹豫的时间。

在她身后，重物滑行的声音紧跟而来，聂桑枝又抓住机会放了几个法阵，然而就在她分神施法的瞬间脚下突然一空，她毫无准备地摔了下去。

幸好，底下不是深渊。

一颗倒下的大树砸出了一个深坑，树木腐化后留下了一道空隙，聂桑枝半个身子正好卡在了这里。虽然疼得她龇牙咧嘴，但她也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将身体往更深处地钻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深坑下面的空间更大，似乎连通了大树的躯干，只是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有什么。

聂桑枝犹豫了一下，不敢往太深的地方走，找了个离入口不远的地方守着。

这么小的空隙，她钻的进来，蛇精却不能，只要等它过去，她就安全了。

聂桑枝屏住了呼吸，听着滑行的声音逐渐靠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过了不知道多久，那声音终于消失，聂桑枝又等了一会儿，忍不住朝入口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了半分。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细小的动静。

聂桑枝来不及躲闪，一条手臂卡在了她脖子上，耳边同时传来了带着温度的气息。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现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