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盛宴(二)
着江辞远半晌没说话,直到他不解的眼神投过来。 “谢谢。”阿禾小声说。她从未吃过含桃,此物稀少,向来是宫廷之人和有钱人家做甜食吃。她拎着含桃的枝,蘸上一些酥酪,放进嘴里。酸甜可口,奶香四溢。 “好吃。”她扭头和江辞远讲,眼睛弯弯的笑成一个月牙,那些不自在感也少了许多。 “那就好......” “聊什么呢?等等我啊。”王宜修一下蹿到了两人中间,左看右看,见阿禾还在吃酪含桃:“阿禾喜欢吃含桃?那我的也给你吃。”含桃一人一份,那她吃的是江辞远的了?阿禾推脱,王宜修非要推给她,二人僵持许久。 “六郎游玩这半年,也不传个信回来。可有碰见什么趣事?说予我们听听吧。”陈景云突然将话头转至江辞远身上,十几双眼睛“唰”地看了过来。 “就是啊,六郎,你都还没同我说过。”王宜修也不与阿禾推脱了,拿手肘捅了捅江辞远。 江辞远黑白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开口:“这半年从长安出发,少乘马车,多为船只。最远到了岭南地区。” “哇,就是那未开化之地,传闻吃人之事数不胜数呢。”赵玉裴惊讶开口。 江辞远摇头:“非也非也。虽说有些方面较之长安逊色许多,但居住那地的人热情好客倒是真,不过有些当地美食......倒也让人无福消受。” “为何?”左澄弘与薛彦问道。 阿禾舀着汤羹的手也慢了下来,江辞远瞥了一眼,又看了看身边好奇心过剩,满怀期待的王宜修,开口道:“岭南有一菜肴,名为“蜜唧”。” “听名字好像还是个美食。”王宜修说,继续看着江辞远等他说下去。不料江辞远露出一抹坏笑,让他后背无端地升起了一股寒意:“蜜唧即是取初生通体赤蠕,尚未开眼的小鼠,以蜜饲喂。上席时,将其钉于木板之上,尚能嗫嗫而行。食时,用箸生咬而食。此时小鼠还能发出“唧唧”的微小声音。” 众人皆啧啧称奇,阿禾只觉牙酸,再看向江辞远,笑得云淡风轻,仿若只是个事不关己的路人。王宜修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捂嘴干呕了一声:“江六郎!你给我等着!”转身就跑得没影了。 对哦,王宜修最怕老鼠了。江辞远这人,真是坏透了。阿禾心里想。 “岭南还有一种不乃羹,取鹿肉、猪肉、羊肉、鸡肉等熬成浓白汤汁,熬制时间过短则寡淡,时间过长则浓重,恰到火候才美味。”江辞远继续说。 “这似乎很平常?”许锦岚的兄长许锦轩说道:“长安也有这几种食材做的汤羹。” 江辞远饮一口茶:“奇特的不是汤,而是饮汤的方式。当地有人说道饮不乃羹,须得用银质中空管子,以鼻吸食。” 用鼻子?!不敢想象。阿禾落水时水从鼻子里灌进来,只觉难受,喝汤若如此,岂不更难?再加上鼻子亦有秽物......不能再想了,鼻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只是异闻。实际并非如此。”江辞远解释道:“大家放宽心,也不用视岭南为蛇蝎鬼怪出没之地。虽说那边常年炎热潮湿,口脚易生疮,但也是外地人不适应罢了。静下心看,那里山清水秀,景色秀丽。此次南下,我受益颇多,只能说纸上得来终觉浅啊。” “六郎真是见多识广。”赵玉裴夸赞道,江辞远礼貌地冲她笑了一下,她便高兴得双颊起了红晕,扭着手帕盯着面前的茶杯。 陈景云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他笑道:“六郎说得极是。我敬六郎一杯。”他饮了一口酒,又起了念:“这样干喝过于无聊,不如我们来玩藏钩吧。” “好啊。”许锦岚率先附和。一行人热闹地围坐在一起玩起了藏钩,赢了喝彩,输了喝酒。 “你怎么不去啊?”阿禾见江辞远无动于衷,好奇问道。 “一对一的藏钩,六郎还未输过。”背后响起王宜修虚脱的声音,他有些苍白,只摇摇手示意自己没事,见阿禾不信任的表情:“不信你同他玩两局。” 江辞远耸耸肩:“你可别输太难看了。” 开玩笑!阿禾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开始。 江辞远捻着一枚铜钱,在阿禾面前展示了一圈,阿禾仔细看了看,确认没问题。江辞远就将铜钱放在了左手心,又换到了右手,阿禾目不转睛,看得极其认真。 等到江辞远两手停下,两手握拳时,阿禾坚定地说:“左手。” “你确定?”江辞远挑挑眉。 “你确定?”王宜修也凑过来问。 阿禾郑重点了点头:“就左手。”江辞远摊开左手手心,空空如也。 “啊,怎么可能?”阿禾倒是不服输